西方艺术史的储物袋


胡介鸣,《一分钟的一百年》 香格纳画廊 | 图片提供

(Michelle|文)走进香格纳画廊,1440 个储物袋排成的矩阵屏幕、10 台高清投影仪将 1100 部影像背投在储物袋的底部,远远望去宛若一条闪烁的星河。这个占据了整个展厅的巨型装置便是胡介鸣的新作《一分钟的一百年》。装置中呈现出的上千种影像每一种都是对一件近现代艺术名作的解构和重新演绎,除了令人晕眩的视觉元素外,另有 135 个扬声器输出 31 种声音素材,其中 30 种是预置的历史音源,而余下的一种则是现场采集再融入到历史中的。观众循着这一蜿蜒的装置自然营造的展览路线,一边阅读艺术家提供的各种艺术名作的变异文本,一边聆听着头顶上悬垂的喇叭发出混淆历史与现实的声响。正如展览前言引用的瓦格纳在《帕西法尔》中写到的,“在这里,时间变成了空间”。作为在中国语境中成长起来并部分接受西方艺术教育的艺术家,胡介鸣很容易被“历史观照”这样的问题所吸引。然而,诚如艺术家所言,我们可以和欧美共处一个同样的时空关系,享受同样的文化养分,但我们是否具备相同的消化功能?我们是否有足够的“储物袋”?我们的“储物袋”里是些什么宝贝?它们经得起时间的“压缩”和“转换”吗?

衣锦夜行考


廖伟棠|摄

(廖伟棠|文)动物园里有夜行动物馆,对作为日行动物的游客来说,形同虚构,五点钟动物园关门,清场,到八九点夜行动物才开始出来活动,于是所谓的夜行动物,我始终不能得以一见,甚至怀疑它们只是属于想象的动物。然而“夜行”二字,却令人浮想连翩。在我自小的想象里,总是和隐秘的放纵、奢华的犯罪以及急速的辉煌联系在一起。小时候读《水浒》、《三侠五义》,林林总总香裘华服记不得,只记得古代的密谋家行动之前,总是要换上一袭“夜行衣”,多是玄色,也有斗胆者着青着白的,衣服外面自捆以绳索,不是为了自虐,乃为收紧身段,必要时还可以借之脱逃也,捆绑以脱逃,真是一件矛盾的器物。长大后读到《史记·项羽记》中:“富贵而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在委屈中别有一番霸气在,我偏是不归故乡,我偏是在杀机遍布的夜晚衣锦浪游,你能奈我何?
这诚然是少年意气引致的美丽误读。近些年稍识中国之难,“夜行”二字的分量,重了许多。常常想到的,是英国诗人乔叟为牛顿所做墓志铭之头二句:“茫茫苍海夜,万物匿其行”,在万物闪躲的浑沌时代,你要独彰尔道,难免不遭万箭齐发。然而我偏要。
此时“夜行”意味着隐忍、借月色拔刀,最终在曙光之前纵火焚城。

肖像与权力


左图:尼克·丹斯格,《托尼·布莱尔在战争直升飞机旅行中》(Nick Danziger, Tony Blair in Helicopter Flight from RAF Lyneham to Battersea)
上中图: 吉姆·道,《会员书架,大学俱乐部,纽约》(Jim Dow, Member's Racks, University Club, New York)
上右图:崔佛·培格兰,《早晨通勤族》(Trevor Paglen,Morning Commute)
下左图:吉姆·道,《图书馆,都市俱乐部》(Jim Dow, Library Metropolitan Club)
下中图:杉本博司,《教皇保罗二世》(Hiroshi Sugimoto, Pope John Paul II)
下右图:克莱格和古特曼,《董事会》(Clegg & Guttmann, The Board)


左图:马丁·帕尔,《英国埃普索姆的德比马赛》(Martin Parr, England. Epsom. The Derby.)
中上图:弗朗切斯科·乔迪斯,《迪拜说书人》(Francesco Jodice, Dubai Citytellers)
中下图:马丁·帕尔,《阿拉伯的装腔作势》(Martin Parr, Still Frills in Arabia)
右图:莱涅克·迪克斯特拉,《奥利弗,法国外籍军团》(Rineke Dijkstra, livier. The French Foreign Legion)

(顾盼|文 斯特罗慈当代艺术中心 | 图片提供)自古代,人物肖像便不只是普通的图像,更被认为是人物的化身而蕴含某种力量。到如今,出现在大众媒体上的肖像仍然在潜移默化中传递着政治、经济和社会的权力。展览《肖像和权力》从全世界集结了近 20 位艺术家的影像作品,探讨肖像和权力间的联系。还记得那些古典历史人物的画像么?它们总是有一些固定的模式和套路,比如被强烈侧光照射的人物、固定的姿态手势、以及用来突出人物职业和性格的配件。如今,由爱尔兰的迈克尔·克莱格(Michael Clegg)和以色列的马丁·古特曼(Martin Guttmann)组成的克莱格和古特曼(Clegg & Guttmann)双人组把这些套路又融入当代的人像摄影中。作品《董事会》即采用了权威人物的肖像模式,照片中的三位西装革履之人是德意志银行的高层,为保证光线的完美,艺术家先对三位分别拍摄,然后再拼接在一起。而如同古典肖像画中宣告着主角地产或故乡的身后背景,三位背后的落地窗外正是银行总部的所在地法兰克福,暗示三位主角手中掌控的金融权力。美国摄影师吉姆·道(Jim Dow)的镜头对准的是充满古典气息的公共空间,照片中的场所总是空无一人,但随处可见人类遗留于各个角落的创造力和灵魂。他的新一系列拍摄于纽约最为隐秘的私人社交活动地,充满人类社会象征地位和财富的装饰细节。我们对黑白的政治人物肖像照片向来不陌生,但杉本博司(Hiroshi Sugimoto)拍摄的系列作品看上去总觉得有点怪异,原来艺术家拍摄的对象都不是大人物本尊,而是高逼真的蜡像。它们摆着真实人物最为标志性的动作,全身受光均匀而背景全黑,营造出舞台般不真实的戏剧效果。杉本博司如此安排,意在移除周围的环境背景,强调照片中的主角是偶像而非人的本质。无论是在充斥女士大礼帽的英国飞机场,还是在阿拉伯的某高级场所,英国摄影师马丁·帕尔(Martin Parr)的《奢侈(Luxury)》系列的主角总是参加各种世界赛事的大人物,用局外人的视角关注那些经常被职业摄影记者忽略的细节。这些被相机固定的瞬间看起来荒诞滑稽,意在影射其背后那个充满规则和价值的所谓上流社会体系。帕尔将自己形容为“我们时代的记录者”,他的摄影记录的是不同社会阶层的人在不同场景下的行为,寻找究竟是什么令身处不同社会角色的人们互相联系。大众媒体上的肖像是权力的帮凶,而展览中的作品则用讽刺而解构了这些力量,证明图像不仅能加强更能摧毁权威。(时间:2010 年 10 月 1 日~2011 年 1 月 23 日 地点:意大利佛罗伦萨 斯特罗慈当代艺术中心)

鲸鱼肚中的风景


左上图:罗宾·弗兰德,《未命名(马匹),来自鲸鱼肚系列》(Robin Friend, untitled (horse) from the Belly of the Whale )
左下左图:罗宾·弗兰德,《未命名(油桶),来自鲸鱼肚系列》(Robin Friend, untitled (barrel) from the Belly of the Whale )
左下右图:罗宾·弗兰德,《未命名(风景),来自鲸鱼肚系列》(Robin Friend, untitled (landscape) from the Belly of the Whale)
中上图:罗宾·弗兰德,《未命名(石头),来自鲸鱼肚系列》(Robin Friend, untitled (rock) from the Belly of the Whale )
中下图:罗宾·弗兰德,《未命名(弃船),来自鲸鱼肚系列》(Robin Friend, untitled (shipwreck) from the Belly of the Whale )
右上图:罗宾·弗兰德,《未命名(冰川),来自鲸鱼肚系列》(Robin Friend, untitled (glacier) from the Belly of the Whale )
右下图:罗宾·弗兰德,《未命名(隧道),来自鲸鱼肚系列》(Robin Friend, untitled (tunnel) from the Belly of the Whale )

(Luka Yang|文 Robin Friend|图片提供)前往这“鲸鱼肚”中,你将会体验一次奇妙的旅程,这里的风景仿佛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某一瞬间,你或许会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这片风景就存在于你的潜意识之中。就如“鲸鱼肚”的创造者罗宾·弗兰德(Robin Friend)所说:“用一种直接而本能的方式观看外部世界,以此去描述那个深藏在每个人心底的那片风景。”在弗兰德看来,在当今社会,人类的感知力是非常脆弱的,我们观看这世界的方式,主要是受自己曾经的体验以及潜意识的影响。然而在这个年代, 科学家认为神话、宗教以及精神文明是老朽而过时的,这彻底改变了人们的思考方式。曾经人类用浪漫而诗化的方式去描述世界,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不了解;如今,所有的迷雾都已散去,在科学的解说下一切都变得如此一目了然。在这样的时代,人们逐渐丧失了想象的力量。于是在“鲸鱼肚”中,弗兰德为观者构造了另一个世界,每一张影像看似一目了然,但又仿佛涵盖了万千。像《弃船》(Shipwreck )、《隧道尽头的光芒》(Light at the End of the Tunnel ),似曾相识的画面在历史、神话、宗教图案中反复出现。它们的含义随着时代的不同而改变,而不变的是这些符号般的影像,深深的扎根在人的潜意识中。在看到这些影像时,观者会不自觉地被触动,说不上是哪种情感,也许是一种乡愁、一种忧郁、一种空洞感。而这些情感,也是弗兰德在与这“肚中风景”相遇,将他的大画幅相机架好时,心中所感受到的情绪。他经常带着相机去旅行,或者说,漫无目的地游荡,目的地并不重要,只是一个人安静而缓慢地行走,心中怀揣着对世界本质的疑问。他拍照的过程是非常缓慢的,因为他极为小心地控制照片中每一个微小的元素,光、色彩、形态、动作以及曝光,试图去构建一个完美的、仿佛能将观者吸入画面的影像。弗兰德说:“我希望这些照片,能从某种层面上唤醒观者潜意识里的一道光芒,让他们意识到百年来人类生存状态的改变,并认识到当代社会与生命本身的脆弱,从而或多或少改变他们观看世界的方式。”

和这个虚假繁荣的世界谈谈


杨勇,《光·景》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图片提供

(逃逃|文)信息处理技术和互联网的急速发展使得信息传播的效率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万花筒般绚烂多变的信息无形中加快了生活的节奏。传统体制下所建立的媒体权威犹在,面对无孔不入的意识传达让人无处躲闪。在这个各取所需的,以实用主义的态度指导选择的速食时代,确定的文化价值取向存在难度。毕业于川美油画专业的杨勇不但在现实中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坐标,他的作品中也常见到他渴望与这个世界对话的探索。这一次在《光·景》中,他选择日常生活里最为熟悉的吊灯作为媒体图像的载体,名模、流行偶像、体育竞赛、车祸、自然灾害、丑闻、实事……简单粗暴地直接逼进你的生活空间,试图用灯光辐射来调整空间的维度,甚至是我们和这个世界的距离。现实与幻象之间的混沌和焦虑,身陷其中而不能自拔。艺术家以“在场证明”的身份为同时代人们的精神空间提供了最直接的佐证。虚假繁荣的高密度信息被重组,是的,也许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我们都曾试图以自己的视角跟这个世界谈谈。(时间:2010 年 11 月 17 日~2011 年 01 月 09 日 地点:中国北京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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