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痕迹


杨圆圆,《记忆》(Luka Yang,Memory )

(丁宁|文 杨圆圆|图片提供)旅英摄影师杨圆圆从小就对天文学抱有兴趣,她常常在望远镜和摄像机镜头前发愣。对周遭微观世界的敏感,以及对遥远而未知宇宙的向往,使她的摄影成为一种寻找物我痕迹、残留风景的通灵方法,这一点在《记忆》(Memory )系列中尤为突出。由艺术家亲自扮演的白衣女孩出现在黑白胶片上的视觉暂留区,画面纵深处那些微的抖动不安,增强了这片郁郁森森背后的神秘感。杨圆圆说,这组创作的灵感来源于旧货市场上的偶然遇到的老照片,她尝试在作品里虚构一段并不存在的记忆。这是一份关于“她”的记忆,由来自四面八方的记忆碎片组合而成:箱子来自跳蚤市场,裙子来自二手店。杨圆圆照片中的人物很多是艺术家的自拍,也有她的母亲,或是16岁少女。在这里,所有的女人都以同一个身份出现——一个虚构的“她”,对于摄影师来说,正应了鲍德里亚所说,“要说拍摄照片的喜悦,倒不如说是存在于被摄对象的那一边。”

焦虑振翅


程然,《野鸽》(Cheng Ran,Rock Dove )

(丁宁|文 程然|图片提供)空置的厂房屋顶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工业管道,一片漆黑中偶尔传来鸽子的鸣叫与水管中的流水声。突然点亮的日光灯,在照亮房间的瞬间,使鸽子因那工业式的启辉器轰鸣声而慌乱飞舞,上下扑腾于逼仄的空间。对观者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皮娜·鲍什式的痛感即兴──高反差的画面、日光灯那震耳欲聋的嘶叫、现场观众颈部肌肉的紧张,所有这些都在累积与放大某种不安感。然而,频繁闪动的灯光与基于潜意识的焦虑神经交汇,却折射出人造环境中某种社会体系的秩序失调与复原,像极了无政府主义的意识形态下,主体彼此冲撞且互相矛盾的分裂、离散状态。在经过短暂的适应之后,一切恢复平静。鸽子身处黑暗与光明之中显得同样安静。诚如艺术家所言,不管环境是否会变化,鸽子不适应的时间可能只有短暂的几秒,一切都会顺其自然,这个意象刚好用来影射生活。不得不说,《野鸽》淡化了程然先前作品里对生活和青春年少的刻画,代以鸟的行为表演对人际周遭作了一场内省、拟人化的剖析。而过于客观化的影像处理则稍嫌流于直白与简单,作品成为了对象行为的一次稍加编辑的录像记录。

制服的权力诱惑


张培力,《规范动作-眼保健操》(Zhang Peili,Formal Action-Eyes Excercise )

(刘旭俊|文 民生美术馆|图片提供)枯燥无味的背景音乐旋律,机械播报的“12342234”,整齐划一的眼保健操动作,九年义务制教育硬性规定的毫无美感的各式学校制服,或如车祸现场般散落在地,或如升降国旗似的上上下下……这就是装置艺术《规范动作——眼保健操》全部的感官能指,但张培力所要表达的并不止于此,其涵蓄意指也是显而易见的。“制服”,既为名词,也为动词。在身体的意义上穿着作为名词的制服,亦即意味着在灵魂与精神的意义上认可了被制服的现状。制服是身体规训的产物,它被无形的权力者充当规范与标准的服饰,统一地强加在学生的身上。从身体到精神,它犹如紧箍咒一般向学生发送着接受管制与束缚的信号。同时,千人一面、万众一心的广播操动作,大有微缩版“阿里郎”的美学特征,美中不足之处在于张培力并非《意志的胜利》的导演里芬斯塔尔与奥运开幕式的导演张艺谋,他既无权力也无财力调动出万人集体操的吉尼斯式大场面。但是,这并不影响到广播操的权力寓意——统一时间、统一空间、身着统一的制服、接受统一的指令、完成统一的规范动作……每个人都被退化成一个丧失自主权的指令接收器与动作完成者,或者像作品中展示的那样,没有灵魂的身体仿佛被抽空,它徒留一件破衣裳,要么瘫痪在地上,要么像幽灵一样飘浮在空中。

记录零秒


林俊廷,《记录零秒 2011》(Lin Jiun-Ting, Timeless Recording 2011 )

(Michelle|文 华侨城华美术馆|图片提供)未入展厅,先被指示灯安排坐在一组镜子/屏幕的面前。从进门的第一秒,摄像机就将观众的影像记录下来,并随着观众起身离开,将影像以倒退的方式重演。观众恍惚游走在此时的自我与前世的轮回中,最初体验到一种莫名时空的强烈吸引力,向前去触碰雾状氛围中构建的绿色镭射激光,刺眼的光芒与恍惚的梦境相结合,从而在展览空间中被作品包围,最终在思考中回到现实。这就是台湾艺术家林俊廷的新媒体作品《记录零秒》,在 2000 年的台北展出时,艺术家主要透过设置电视墙错落间隔的开关状态,将观众身体引入了时间的零点——彷彿停在开和关的瞬间,观众同时在体表感受到静电的效应,进入长型通道,远方的光点逐渐扩散出云雾般的通道,随着云雾的往前延伸,彷彿形成一个明确的、却通向未知时空的隧道。心理学在现代文明中逐渐成熟,并且以科学性的态度进行人类心理的探索。通过对人的主观意识、人和社会的关系,及对于梦境、潜意识等等进行的研究,心理学逐渐借用各种催眠、静坐、身体电磁波、脑波测试和变化,企图了解“不可见”世界的神秘形式。种种探索在科技的高度研发和激化中,出现层出不穷的诠释和想象。实体世界和虚拟世界,或者各种宗教的世界观在当代文化的讯息交流中,产生更多维度的坐标。

你们要记住故事,而非真实


查理斯·埃特拉斯,《关节列阵》(Charles Atlas, Joints Array )

(刘玥|文 New Museum|图片提供)不是所有的舞蹈都是为现场观众而生的,摄像镜头不仅仅是一种记录工具,关节不再只是骨与骨连接之处的结构。绝对开创性的录像艺术家查理斯·埃特拉斯(Charles Atlas)在他的录像装置作品中首先打破了常规——为了直面镜头的舞蹈。金属支架上高低错落的多种不同尺寸的显示器上播放着舞者在排练的间隙和休息时运动各个关节的镜头。慢慢的弯曲、扭转、伸展,或是放松,甚至清晰到能看到肌肉和筋骨的移动。这些给予手腕、手肘、脚踝和膝关节的特写,随着强烈的节奏和怪异的配乐就是另一种对于“舞蹈”的全新定义。配乐是前卫作曲家约翰·凯奇,他能用音乐切开时间的片段,重新构建;而查理斯·埃特拉斯用舞台灯光和重新镜头定义了空间和形状。他用独特的眼睛发现了隐藏在舞者身上,或者说这个人们司空见惯的人体结构的另一种美丽。他彻底抛弃了关节的功能性,将它的舞蹈运动之美展现出来。像是一幅画的局部将之放大后,有另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味道。我们对于视觉的定式,和对真实的偏好,使得自己在观看这部作品的时候似乎一直在期待着舞者的整个身体。在镜头中的这些关节,平日从未从这样的角度,如此仔细地观察过它们。整部影像装置作品中,艺术家会时不时唐突地穿插一些符号,充满暗示和神秘感。我不知道艺术家有没有想过表达关于“故事”、“记忆”、“呼吸”和“遗忘”,总之我能联想起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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