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不到——中国上海︱Art-Ba-Ba 流动空间

墨,不守成规

耿建翌,《自由落笔》(Free Writing)

 

(刘旭俊|文)张洁白在桃浦当代艺术中心策划的水墨群展“墨不到”,绝非是为了弘扬传统水墨精神,倒更像是用当代的表现手法来调戏传统的表现材料。这已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了,当我们接手书法与水墨画这些文化遗产时,它早就是生命特征尚存却丧失了生命活力的“植物人”了。眼看着老祖宗的墨宝流传至今,除了“祖宗家法不可违”的金科玉律之外,当代人还能拿它如何是好?水墨画向来是墨守成规的重灾区,唯有到了不得不变革之时,才发现阻力重重。


张洁白在策展词里用一堆难解的问号轰击着观众的神经:我们是要让水墨画当代化?还是干脆远离它?如何化解这种尴尬?是不是只有将它彻底杀死了,才能让它有尊严地活过来?还是要把它弄得要死要活,死死活活?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如同电影《建国大业》里蒋介石对即将赶赴上海“打老虎”的蒋经国说的台词——“反腐败,亡党;不反腐败,亡国”。水墨艺术也面临着同样的二难困境:这么搞,亡传统;不这么搞,亡艺术。与其保守疗法地坐等这门艺术慢性死亡,不如先这么搞起来,甚至哪怕是病急乱投医也无妨。


展览最值得称道之处是,水墨画与书法全由当代艺术家创作。更具颠覆性的行为还在于,它们从墙与案牍之上被贬谪到了地上,通过改变观看赏玩的方式,把传统士大夫精神赖以生存的仪式性打破。这是革命性的亵渎(profanation),取消水墨作为精神供品和献祭物的属性,用这种方式向传统告别。也许,唯有如此才能以毒攻毒,水墨画才能枯木逢春。(地点:上海桃浦当代艺术中心,时间:2012 年 7 月 22 日-8 月 19 日)

刘建华个展——中国北京|佩斯北京

含混的目光

佩斯北京刘建华个展现场图

 

(栾志超|文)展厅中立着一个白色立方体,它的墙体上并排挂着 55 只仿古青瓷盘。每只盘子正中间画上的一条青线又连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在这件名为《一线之隔》的作品中,青瓷盘和盘上的青线通过各自的重复规定了观众的目光,使之陷入悖论。凝视作品时,视觉选择观看对象所表现出的坚定性在瞬间坍塌:我在看青瓷盘,可是盘上的一条线却不厌其烦地惊扰着我的观看;我在看青线,可是青瓷盘又以其硕大而光亮的凹面诱惑着我。视线在这两者间不停地过渡,直至陷入混乱。一个本由青瓷盘的质地与庞大数目构成的极富韵味的景观被一条青线漫不经心地破坏了,而这条青线也在目光划过青瓷盘光洁的表面时折皱、动荡。


目力所及究竟有多大的确定性和稳定性?究竟是被青瓷盘还是被青线所吸引?我们确定正在看着这件作品时,却又总是在寻找其他的东西。在青瓷盘与青线的重复中,总是释放着一股不安分的力量,吸引着目光逐向其他的维度。目光因此弯曲,变得含混不清。盘子凹面折射的光束与青线在眼球中交叉而过,构成表面之外的维度,作品之外的作品。在白色的立方体上,青瓷盘和青线开始无方向的晃动,这促使着目光在重复所造就的宏大的、辨识度极高的景观中苏醒过来,并惊愕不安。我们看着作品,但或许是作品某个不可见的层面决定着我们的目光。“一线之隔”会构成怎样的局面?“一线之隔”在 55 只盘子上的重复又构成了怎样的可能?如果说,控制构成了威严的快感,那么在这里,目光的失控则制造了烽烟四起的愉悦:看到非所看的,看到不可看的愉悦。(地点:北京佩斯北京,时间:2012 年 7 月 26 日-9 月 1 日)

打断/步伐——青年艺术家十三人展——美国纽约︱纽约皇后区长岛市散热器画廊

解构的青春

左:阿米塔•拉法特 《无题》(Armita Raafat, Untitled ) 2012 年 综合材料装置;右:瑞秋•海耶斯 《免费能量 2》(Rachel Hayes, Free Energy2 )2010 年 钢、纤维、不干胶

 

(陈琳琳|文)与曼哈顿隔东河相望的“长岛市”(Long Island City)其实是位于皇后区(Queens)最西端的一个社区,并非指延伸向大西洋的整个“长岛”(Long Island)。这里虽不像曼哈顿西南的切尔西(Chelsea)、上东区的麦迪逊道(Madison Avenue)等地区画廊云集,却也在近年来诞生了不少前卫艺术画廊,许多艺术家也选择在此建立工作室,再加上 1971 建立的、大名鼎鼎的当代艺术中心 PS1,长岛市在纽约的艺术地图上早就居有一席之地。


散热器画廊(Radiator Gallery)就是位于长岛市的一间新开张不久的前卫艺术画廊,主人自己也是一名艺术家。此次《打断/步伐》(Break/Step )展出了现居纽约的13名青年艺术家的作品,媒介从传统的绘画、摄影,到录像、装置和表演艺术,一应俱全。画廊在一栋旧建筑的三楼,狭长的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光线明亮,又富有层次。18 件作品的布置错落有致,交相呼应,几近完美地利用了画廊的每一寸空间。


画廊的尽头与一架旧电梯相连,艺术家斯蒂芬妮·拉弗利斯(Stephanie Loveless)的影像作品《线条》(Lines )就投影在电梯内。艺术家将大量的影像图片挪移、重叠、打散、抽象、重组,并钝化边缘,做出一种朦胧怀旧的效果,图像与色彩斑驳的电梯内部空间浑然一体,图像的边缘似乎被环境吸收了。九分半钟的影像录在超 8 毫米胶片(Super 8 mm film )上,配以疏落的钢琴,像是来自记忆深处的画面与声音,令人难忘。拉弗利斯还有两件作品参展,分别是装在现成玻璃器皿中的小型扬声器,需要观众将其贴在耳朵上聆听。她是笔者在这个展览上最喜欢的一位艺术家。


伊朗裔的阿米塔·拉法特(Armita Raafat)展出了两件大型综合材料装置作品,由纸浆、硬纸板、纤维、镜子等多种材料制成。作品是明显的解构主义风格,有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一边,艺术家米瑞亚娜·托多洛娃(Miryana Todorova)正在表演她的作品《爬上雕塑底座》(Climbing Pedestal )。她将自己裹在一件桔色的套头织物里,缓慢地爬上一座普通的白色雕塑底座,批判、颠覆着经典学院派艺术的权威。


13 名艺术家中有的已经被纽约资深画廊代理,作品在世界各大艺博会上热卖;有的却是初出茅庐,参加着从艺术院校毕业之后的第一个展览。策展人郑洁(Eileen Jeng)也刚从芝加哥美院毕业不久,在画廊工作之余、义务从事自己喜爱的展览策划工作。虽然来自不同的背景,但是展览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解构、碎片般的人生,无不反映了在现代生活逼迫之下、全球趋同的“青春焦虑。”(地点:纽约皇后区长岛市散热器画廊,时间:2012 年 6 月 8日-7 月 8 日)

大油罐:行动中的艺术——英国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

在行动中积极生活

泰特现代美术馆的大油罐空间(The Tanks at Tate Modern),Tate Modern|图片提供

 

(谭昉莹|编译,选自 The Independent ,作者 Laura Mclean-Ferris) 在泰特现代美术馆底下开放的这个区域,是怎样的奇怪世界?它曾是被用作旧发电站的油罐,有很多简单而美丽的水泥房间,而这一切在经过赫尔佐格 & 德梅隆(Herzog & de Meuron)之手后,这里成为了泰特在今夏最重磅的一次亮相:全世界首个永久性用于电影、行为表演和现场艺术表演的展馆。


韩国艺术家金成桓(Sung Hwan Kim)的装置是美术馆的委任作品。他的影像作品往往充满诗意,并配以情感强烈的音乐。这次,他的影像作品投置在柔弱灯光和雕像中,画面被切成块状。无论是影片还是场地,都显得迂回曲折,开放式的,如同迷宫一样。我们听到故事里有个脖子里藏蛇的女人,一个爱上斧头的女孩。这些有如阳光和沐浴般传递过的片段里,将爱情、友情、父母、权力、压迫、移民和政治责任都考虑其中。这块展区看起来像一个失落文明的遗址,也像一个新文明的起源地。


随着几乎每天都会有不同的表演在泰特油罐空间里上演,一些社会问题肯定也会在之后的展览作品中体现,而这个意义已经远远超越空间本身所蕴含的交流和参与的含义。哲学家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 ) 曾提出“vita activa ”积极生活)这一思考生活态度的方式,而说到要将这概念转成自省的态度,没有什么比古希腊人积极参与融入社会的做法更能体现这一观念了。而泰特的大油罐应该是在其最好的时刻,迈出了向这种积极思考形式靠拢的一步。(时间:2012 年 7 月 18 日-10 月 28 日,地点: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

拉腊·费芙丽托个展——美国纽约|MoMA PS1

新的、旧的以及借来的 


拉腊·费芙丽托(Lara Favaretto),《Platoon》 © 2012
Lara Favaretto Lizzie Gorfaine|摄,MoMA|图片提供

 

(谭昉莹|编译,选自 The New York Times 作者 Ken Johnson)一些无趣的艺术家们会固执于已知的事物上,有趣的艺术家则会在这那些已知事物上寻找突破口,而伟大的艺术家会探索也许从未有人想象过的世界。虽然一些被开垦过的地方会被人“遗忘”,但许多年轻的创作者们也许能够有机会重新发现它们并将其唤醒。由此,我们进入了拉腊·费芙丽托(Lara Favaretto)的世界:在纽约MoMA PS1 的一场名为“Just Knocked Out”的展览。


这场个展让人看到在过去的15年中,她一直试图为曾经风靡一时的观念主义和后极简主义形式注入新的活力,以一种充满智慧和幽默的方式来表现那些枯燥的事情。艺术装置《Platoon》(2005)由 60 个又高又长的压缩空气罐组成,每个空气罐上的安全阀都附有螺旋形的红色薄片,而艺术家则通过电脑开关来控制气体的释放。这件作品看上去就如同一排疲惫的保守派男人吃了伟哥一般,或者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这是对工业文明衰退的一种隐喻。


在装置作品《我们都倒下了》(We All Fall Down )中,她在一个四面都是玻璃的房间中放置了几个工业电扇吹着大量的五彩纸屑。而爱丽斯·艾科克(Alice Aycock)在 40 多年前也做过类似的作品,而当时被吹起的物体是细砂。现在再去比较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但是费芙丽托的意图却显而易见:这是游行队伍的尾端,是现代主义的前行队伍通往并不可见的未来的黯淡收尾。(时间:2012 年 5 月 3 日-9 月 10 日,地点:纽约 MoMA PS1)

胡安娜 · 瓦兹孔塞洛斯个展——法国巴黎|凡尔赛宫

凡尔赛宫中的女武神

胡安娜•瓦兹孔塞洛斯,《用布包扎成的女武神》(Joana Vasconcelos,Valkyrie Tousseau ),绣片、毛毡、花边、镶石英的陶器、手钩羊毛毯、织物、装饰物、聚酯及不锈钢管,2009,凡尔赛宫|图片提供

 

(刘焰|文)四年前,凡尔赛宫决定向当代艺术打开大门,意味着这座象征王权与财富的古典主义宫殿决定走下数百年来的神坛,接受现代的解读和诠释,并希望由此获得新生。继杰夫·昆斯、村上隆、格扎维耶·魏朗(Xavier Veilhan)、贝尔纳·维奈(Bernar Venet)之后,它终于迎来第一位女性艺术家:来自葡萄牙的胡安娜·瓦兹孔塞洛斯(Joana Vasconcelos)。


女艺术家的创作一直围绕重释神话学和重读历史展开,从这个角度而言,凡尔赛宫无疑是她最理想的舞台。她没有用自己的作品装饰本来已经富丽堂皇的宫殿,而是反其道而行,以现代的、女性的眼光将它视为创作的一部分,在历史与现代、古典男权与现代女性之间形成一场循环往复的对话。在最能展现女性魅力的镜廊,她以不锈钢锅、锅盖、水泥焊接一双长近3米、高4米的高跟鞋,将其命名为玛丽莲——让人联想到性感女星玛丽莲·梦露,张扬地宣布作为女性的愉悦;而在以华丽著称的 1830 年厅,她以核桃木、真皮、金叶和粉红色的鸵鸟毛构建一架直升机,以若即若离的幽默与温和的讽刺诠释奢华本身,而飞翔自然是人类最华丽的梦想;而最令人惊讶的是战争画廊的一组女武神,曾在此作画的德拉克罗瓦形容这里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数十米长廊的两侧,挂满法国在历史上取得过胜利的重大战役的巨幅绘画,空气中弥漫着权利的血腥与恐怖。女艺术家在画廊的上方依次悬挂起 3 个北欧神话中的女武神:传说中,她们骑着带翼的白马飞过战场,赐予战亡者生命,带领他们成为神的战士。她们是介于死亡与永生之间的女神,象征着寂灭后的救赎,通常被赋予坚毅、贞洁、献祭的女性形象。艺术家借用神话中女性对男性世界的救赎这个意向,却赋予其新的形式:色彩艳丽的手绣织锦缎、针织羊毛、手钩花边、手纺毛毡等织物被拼接在一起,让她的女武神更接近一只从远古神话中飞出的怪鸟,以胜利的姿势飞过属于男性的、阴郁的、战神阿波罗的大厅,留下女性的、感官的、充满酒神精神的欢愉。


胡安娜·瓦兹孔塞洛斯有意使用女性特有的日常语言,例如花边、羽毛、刺绣等,通过将其数十倍甚至数百倍地叠加或放大表现宏大的题材,在细腻与恢弘、粗朴与精巧、原始与文明、纯洁与感官的愉悦、熟悉与戏剧效果、波普与古典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独特而不激越,热烈而保持距离。或许,这样的风格更接近巴洛克的本意:在葡萄牙语中,barroco 特指形状不规则的珍珠。(地点:法国巴黎凡尔赛宫,时间:2012 年 6 月 19 日-9 月 30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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