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当我们谈论玻璃的时候，包括谈论它的透光、选择性反光、易碎、可塑、不透气、抗腐蚀、高强度，也包括 BL（boy's love）、墙壁、权力、镜头、谎言……人类能够感知世界的总量，乃是在于经由物质向身体传达的日常经验所积累起来的，所谓“艺术知世界”，何以感知，也是从物质经验中寻求艺术上的精神性追求。无须拘泥于一些风格与流派的概念性名词，一切艺术与文化皆出于物质本身的属性赋予我们的感性经验。在这种思路里，玻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感知范本。它由经验性的物质概念出发，顺着“物质-文化-心理”的脉络展开，形成不同的文化形态与心理症候……

乔米·普伦萨，《玻璃人 2》（Jaume Plensa，Glassman II ），20×250×78 cm，2004 Glasstress｜图片提供Francesco Allegretto｜摄

（刘旭俊｜文）《圣经》里约伯的故事告诉我们，人是脆弱的；耶稣基督在领用最后的晚餐时说：“面包是我的肉，葡萄酒是我的血”。于是，我们看到了普伦萨（Jaume Plensa）的《玻璃人 2》（Glassman II ），虽然人类的生命脆弱如玻璃，却依然流淌着耶稣的血液。

被肢解的肉身横卧在地上，各个封闭的玻璃容器阻隔了人体的完整性。在射灯的强烈光照下，玻璃容纳的葡萄酒仅是浅浅一层，仿佛血液被蒸发一空。这个失血过多的人安然地躺着，放弃一切自救的行为，仿佛只是等待着在光亮所及之处被救赎。可惜，事实却是他的四肢已经萎缩，身躯被光照蚕食。

毫无必要重复海明威的乐观主义宣言，“人可以被消灭，但不可以被打败”。不如承认人是脆弱的，就像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里的名言——“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脆弱”。不同的是，在上帝看来，不论男女都是一视同仁的。因为，我们的名字都叫脆弱。如果站着害怕倒下而破碎，那就让我们安安稳稳地躺在地上，平静而坦然地接受一切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