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南·阿尔托，《明诺克·帕斯蒂尔肖像》（Antonin Artaud，Portrait de Minouche Pastier ），彩色粉笔，1947
（蔺佳｜文）这是一幅残酷的肖像，画中人是演员明诺克·帕斯蒂尔。粗砺的、饱含情绪的线条在纸上勾画出沉郁的面容。艳丽的橘色、红色、蓝色粗线，织涂人物的头发，仿佛是从内里散发出的气焰。画纸承受着疾速的涂抹刮擦，狂性的笔触将观者拉入绘画者执笔时的运动，那是指肌内血管的搏动，也是意识神思的入魔。于是，纸上的线条、颜色、污染叠合为人物的面具，而这面具却使灵魂得以裸露。
很难想象安托南·阿尔托（Antonin Artuad，1896-1948）会以深思熟虑、反复修饰的方式去画画。就像演员站到了剧场中央，就应该调动全副身心，以本能去表演，一气呵成地完成他所献身的仪式。所以，油画不适合阿尔托。阿尔托大多以铅笔和粉笔作画，绝对不使用高级纸，因为它们不适于粗暴地对待。阿尔托是戏剧理论家、导演、演员、诗人，他终生都在与精神病症、鸦片、精神病医院打交道，他短期地参加过超现实主义运动，编写和指导戏剧，发表了《残酷剧场宣言》，他在海外云游寻访神话之根，直到在爱尔兰时以流浪罪之名被逮捕。当阿尔托离开人生里最后一家精神病院时，可供燃烧的生命炽焰只余下了两年。在 1946 到 1948 的两年间，他以铅笔和色粉笔绘画了不少人物肖像，其中包括他的友人、画家杜布菲（Jean Dubuffet）的肖像，他也画过一些变形的、超离现实的画。阿尔托称自己1918 年至 1920 年住在瑞士的疗养院里时学习了绘画。其后他虽然数度中断画画，但绘画、诗歌、剧作、表演，依然是构筑其灵与肉的空间的四面墙壁。去世前夕，阿尔托曾准备出版他绘在笔记本上的画，他写道：“这些不是图画，它们不描绘任何东西，它们不掩色任何东西……它们是记录，是语词，是间壁，它们激烈、有腐蚀性、锋利，随旋风喷射而出……它们在那儿被钉住，无法移动，但说出了它们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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