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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海岸线的无名建筑,当地渔民搭建的庇护所 Camille Zakharia︱图片提供伍忱︱文当那些木屋的主人对着镜头说他们有多信任和依赖海洋的时候,我们非常感动,这可能是这个展览最有意义的地方。人们与海之间心心相印,不会因为地理变迁而有所改变,这其实是他们对自己身份的一种坚持和尊严。——诺拉·阿勒-萨耶赫(Noura Al-Sayeh),巴林王国馆策展人之一“我靠海为生,将近 50 年。……我们曾经有自己的船只,万事俱备,每次我们出海打渔,3 天后就能有800-1000 公斤的收获。……而现在因为填海的缘故,码头都消失了,原来人们还能在这里钓到这么大的虾,现在,连散个步都不行。海岸不再是我们的,没有收入来源,每个月 200 第纳尔的救济金很难养活一个家庭……我想去更新自己的捕鱼许可证时,被告诉已取消,这下我什么都没了,只有渔船还躺在那儿,但是曾经的泊船点也已被征用。50 年前,这里没什么街道,没有那么多房子,只有海……”“在海边,我可以忘记生活里的烦恼,同时它也是我的收入来源。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每一次的填海工程都迫使我们不得不航行到更远更深的水域。海岸曾经是人们聚会休闲的好地方,也是我们水手的泊船点,现在被铺满岩石,海岸线往前推进,以至于一个小小的涨潮,都让我们难以靠近自己的船只……”“我 35 岁,住在 Muharraq 市,父辈和祖先都是水手,所以我天生就喜欢大海和关于它的那些往事。我经常在这块海滨散步,它很安静,让人思路清晰……”“它跟我的生活和工作紧紧相连,我不想离开这片海域,不想去很远的地方度假,顶多在沙特待上一天。我们已习惯了生活在海边,但这却是那么的暂时。因为政府拥有土地,他想怎样就怎样……他们曾经许诺在这里建一个新的码头,就在这些高楼的后面,它将形成一个很大的公共海岸区域,我一直在期待这一天,至少,那时人们又可以在海边休息了。而我们这些渔民则希望能够重新安顿下来,永久地安顿下来……”身处海岸线的无名建筑,当地渔民搭建的庇护所 Camille Zakharia︱图片提供四个来自巴林王国的居民,面对镜头讲述着自己与大海的往事与现状。画面背景里,我们只看到高楼和正在被填的海域,而故事里的那些码头、海滩是那么的不可想见。这几段录像被放在今年8 月份举行的第 12 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巴林国家馆里,与之相呼应的是三座渔民木屋,来自巴林海边,拆卸装运后重新安置在双年展现场,疏朗简洁,观众走进来会不自觉地坐下,好像这里本就是个供人落脚小憩的地方,然后壁挂的录像告诉你,倘若能跟着这些木屋和渔民回到大海边,风景会更好。地处卡塔尔和沙特阿拉伯之间,巴林这个波斯湾西南部岛国的历史和大海密不可分。在工业化之前,巴林的传统城镇规模不大,充满阿拉伯—伊斯兰风格:白色的房子沿海岸分布,被棕榈树环抱,花园小径通向海边,清真寺屋顶大大小小地勾勒出天际线。城镇肌理走向十分讲究,与海岸线成一定角度,不至于太堵,又能让海风吹入每家每户,而且也便于城镇到海岸的交通。海岸,对于巴林人来说是个自发形成的公共空间,仿佛工作和聚会的城市广场。比如在巴林的 Manama 海滨,有巴林乃至海湾地区最大的船坞工厂,造船业在这里以个体家族产业的形式代代相传。工匠们沿海聚居,把他们团结在一起的是传统手艺,而非种族和部落。工匠们之间甚至发展出一套“行话”,只有自己人才能听懂。他们相信自己的手艺是上天赐予的,对行业怀有虔诚的神圣感。数千年来,渔民、水手、养珍珠的人、市场的鱼贩子、造船工人以及靠当地海产品做海外贸易的商人,就这样简单地依海而生。所有的理想、知识、价值观随着潮涨潮落,以自己独有的节奏,在一个古老又自足的体系里运转。但是突然一切都变了,当石油被发现的时候,人们转身就把自己托付给了土地。从上世纪 20 年代石油开采到后来的填海造陆工程,巴林岛的海岸线被不断地往前推进,传统海洋文化在人们开发和兴建的激情中慢慢没落。尽管从高空看去,巴林国仍是一个被水域环绕的岛群,但是陆地上,人与海之间的联系却已被割断。80 多年的填海行为改变了城市肌理,岛屿延岸增加了数千公顷土地,把原来的海滨区域远远地抛进内陆,曾经那些生气勃勃的海岸如今被遗忘在混凝土和岩石的覆盖下。新“开垦”出来的土地不再是公共区域,往往成为私家用地,海景被纳入所有者的后花园。古老的码头和船坞或者废弃或者被征用,原来靠海为生的人们难操旧业。传统经济和文化,面对土地扩张的野心和高楼大厦的愿景,仿佛陈年旧事,蜷在角落。
身处海岸线的无名建筑,当地渔民搭建的庇护所 Camille Zakharia︱图片提供带着 RECLAIM 这个主题来到第 12 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巴林国家馆姿态谦逊,甚至游离于双年展的狂欢之外。RECLAIM 在词典里有“开垦”和“回收”两种意思,对应巴林的现状和历史,在“新”与“旧”之间,在前瞻和回望之间,三座木屋给出明晰的回答:重新拥有。两位建筑师担当策展人:诺拉·阿勒-萨耶赫是土生土长的巴林人,毕业于瑞士洛桑理工学院建筑系,师从哈里·古格(Harry Gugger)教授,曾在荷兰 SeARCH建筑事务所工作,现在就职于巴林文化部;法德·阿勒-安萨里(Fuad Al Ansari)则是巴林大学的副教授,曾致力于海滨地区发展研究。策展过程中,他们曾一度找不到愿意做本国城市调查的巴林建筑师。在诺拉·阿勒-萨耶赫看来,主要的问题在于,太多建筑师把注意力放在闲置土地和新增土地的开发上,却从不考虑这样做会给他们身处的环境带来什么负担。他们以为自己是在真空里做建筑,自顾自的,大大小小的项目建成堆在那里,却始终不曾与这片土地有过什么凝聚力。所以诺拉决定把建筑系学生组织起来为这个展览搜集资料、数据以及采访。这些年轻人,如她所愿,在行动中开始以批判的眼光看待国家和城市的变化。除了学生之外,还有导演、摄影师、海事顾问、渔民等来自不同领域的人陆续加入。除了对传统海洋文化的疏理,展览还介绍了近年来巴林政府的积极举措,也许这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自西向东重建长达 40 公里的公共海岸以连接各大城市,控制近海区填土工程,兴建永久性渔港和海产品交易市场,同时发展旅游业,海港经济将会在传统的基础上获得更新。跟渔民们一样,诺拉很期待重新拥有这么一个公共空间,希望它只是一座海岸,不是高楼也不是大厦。在大家都希望令人震撼的建筑拔地而起的时候,巴林人需要的却仅仅是一条海岸,散步的,钓鱼的,吹风的,相遇的。对应着双年展“相逢于建筑”的主题,这个由三座木屋构成的朴素的国家馆,并没有创造或者展望人与人相遇的新路径,而是修复曾经的“相遇”和“靠近”方式。在精英荟萃的第 12 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狂欢中,它不仅给观众一个有力的停留,也为自己赢得了最高荣誉——金狮奖。展览已结束,问及木屋装置现在的情况,诺拉告诉我有很多艺术馆和机构想要与他们合作展出这个作品。如此受欢迎,我想不是因为金狮奖,而是因为,面对“拓荒”、“没落”与“收回”,每块土地都有自己要说的故事,巴林王国国家馆只是打开了我们的话匣子。当地人在 Muharraq 海滩的 Bu Maher 举行游泳比赛,1964 年Abdulla Al Khan︱摄曾经的采珠船,1967,Abdulla Al Khan︱摄第 12 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巴林国家馆现场Noura Al-Sayeh|图片提供夏日 Muharraq 海滩边的营地,1956,Abdulla Al Khan︱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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