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船|文  达米安·德鲁贝作品现场 法国馆|图片提供
相比鼎鼎大名的英国特纳奖(Turner Prize),法国的马塞尔·杜尚奖(Prix Marcel Duchamp)这个以马塞尔·杜尚命名的法国当代艺术首奖因为它的命名显得有些特立独行,至少给人第一印象如此。左图的“倒金字塔”是杜尚奖的评选过程,从最初 110 位候选艺术家到4 位提名艺术家直至最后的赢家,杜尚奖的产生看似要经历严格的层层筛选。最近,法国馆展出了去年获得提名的 4 位艺术家的作品。
杜尚奖法国馆策展人:差点儿叫“马蒂斯奖”
法国馆杜尚奖展览策划人让- 马克· 普雷沃( J e a n - M a r c PREVOST)先生告诉我们,该奖比较特殊的地方在于它并非由 任何公共艺术中心来运作,而是一个由法国本土收藏家直接参与的奖项。艺术家由收藏家直接推荐,公共美术馆只协助展览,并不参与评选,所以这个奖使收藏家的地位被提升了。纵观杜尚奖短暂的历史,9 位获奖艺术家中,有 3 位女性艺术家。艺术家们的创作媒介也以当代流行的混合媒材、装置为主。普雷沃先生表示,法国急需推动本土艺术家,自现代艺术之后,法国的艺术就渐显疲弱。在法国,虽然当代艺术奖项繁多(除杜尚奖,还有杜桑奖(Prix Du Sang)、里卡尔奖(Prix RicardmS.A.)、莫里斯奖(Prix Meurice)等,但法产奖项中似乎没有一个可与特纳奖的影响力比肩,所以之后杜尚奖组委会也会花更多精力在推广上。继今年在上海世博会法国馆内举办展览后,明年,杜尚奖将在东京举行展览,通过全世界范围内的展览来扩大法国当代艺术的影响力。
如今,许多奖项评选也被各种资本、利益渗透,连特纳奖都越来越主流、趋于温和。不论杜尚奖的目的是什么,获奖总能令艺术家及其画廊名利双收。据了解,杜尚奖获得者除 35,000 欧元奖金外,其作品将为蓬皮杜艺术中心主动购买收藏(迄今为止蓬皮杜已累计收藏 80 余件该奖项得主的作品),而获奖也会使艺术家及其作品在市场上身价倍增。2008 年杜尚奖得主洛朗·格拉索(Laurent Grasso)毫不讳言,“蓬皮杜艺术中心的展览是我事业的转折点,获奖消息也使我的作品在巴黎国际当代艺博会(FIAC)上的销售明显增加”。
而对于我,疑问是:杜尚是否会喜欢这个奖?普雷沃先生透露,十年前创立此奖之初,对于奖项的命名曾有过许多争议。他们曾想以“马蒂斯”命名,但“马蒂斯”给人的感觉过于“绘画” 、过于“现代艺术”,斟酌再三才决定以“当代艺术之父”杜尚来命名。原来如此!不知道杜尚如果活着会作何感想,或者他大概也并无所谓。“我最好的作品是我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杜尚那样优哉游哉的。毕竟,杜尚只有一个。
提名艺术家:它就像一件生活中很快就过去了的小事
法国馆焦点展区内(Espace FOCUS)展出的 2009 年杜尚奖提名艺术家的作品,除了达米安·德鲁贝(Damine Deroubaix)应邀在上海驻地一个月进行全新的创作外,其余作品均为旧作。入口处达米安的作品,两颗相对的巨型人头丑陋而怪诞,“女人”的嘴里塞满了纸钱,“男人”伸出一条黑色长舌;挂于其间的水墨画则使用了宣纸,上面写了好几个 “钱”字(中文)。虽然艺术家否认了作品与中国有任何直接的关系,但使用当地媒材或元素进行创作几乎是如今“国际”艺术家们都会的一招儿了。达米安告诉记者,这些作品由三个中国助手帮他一起完成。而被问到是否喜欢展览中的任何作品时,达米安耸了耸肩。
在宣传单中被贴上“法国多媒体艺术代表”标签的尼古拉·穆兰(Nicolas Moulin)向我介绍自己的工作与反乌托邦以及建筑有着某种深切关联。巧合的是,和杜尚奖得主萨丹纳·阿费夫(Saadane Afif)的作品《形式缺陷:寻找旋律》(Vice de Forme:In Search of Melodies , 2009)—一架自动弹奏的无人钢琴一样,在穆兰的多媒体装置《清空巴黎》(Vider Paris , 1998-2001)中,令人感到恐慌的水泥建筑,空无一人的巴黎街巷,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人的不在场,令活色生香的巴黎瞬间成了“另一个空间”,尽管这场景弥漫着一股“过时的诗意”。需要提及的是,《清空巴黎》已是穆兰十年前的作品了。
“源自日常幻觉和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所形成的一种复杂视角”—菲利普·佩罗的画有一种诡秘的气氛,更像一个连续的故事,而非一帧静止画面。《可怕的未婚夫》(Les épouxterribles , 1993)即是典型的这一类画作:总有一个黄色背景,人物似乎在越来越退后……“我尝试减少人们力图解析画面所发生的事情的可能性。”由画中情景进入自己的内心,佩罗的画扩大了观者的想象。《可怕的未婚夫》创作于 1993 年,关于近作,佩罗觉得他始终不过是叙述着一个没有开始没有结束的故事 罢了。
对于被杜尚奖提名以及最终却未能获奖,最年轻的达米安表示很是失望,“虽然得奖也会带来许多压力。”穆兰则表示没有任何幻觉—“我已经知道我不可能获奖,因为我画廊的另一位艺术家已在去年得过奖了。”穆兰轻描淡写地说着评审当天,他先 到 H&M 买了些过冬的衣服,下午看了一部以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为题材的纪录片。“对任何奖项我都并不太熟,我也不知道对法国艺术家来说这个奖意味着什么。但就个人而言,它就像任何其他奖项一样—金钱,权力,以及某种固定的方式,类似于‘15分钟定律’(安迪·沃霍尔提出的‘每个人都能当上 15 分钟名人’),没必要太当回事。”年长一些的佩罗更表示惊异于自己会被杜尚奖提名,因为其作品“很少被 ADIAF 的收藏家们所收藏”。不过,佩罗认为即便获得这个提名也不过是扩大了其作品的展览范围—比如,有机会在上海世博会中展出—而生活依然继续,“事实上,我并没有为杜尚奖而特别创作任何作品,它就像生活中一件很快就过去了的小事”。
关于杜尚奖规则中“年轻的法国艺术家”一说,四位提名艺术家都在四十岁上下,本不能算是太“年轻”,但在艺术界大概例 外;此外,他们几乎都生于法国,居于柏林,这颇耐人寻味。杜尚也曾客居异乡大半生。达米安说,“我是法国人,但我决定搬去柏林。”既然柏林更自由,更便宜,有更多的空间以及更好的艺术氛围,那么为什么不呢—“所以每个人都搬去柏林了,挺好。”(当然,也有很多德国人搬来巴黎吧。)—不知道会不会真有穆兰所示,“清空巴黎”的一天?而关于“杜尚”,达米安列举了一串他所喜欢的艺术家:毕加索、弗朗西斯·培根,一些达达艺术家……“没有杜尚?”“对,没有杜尚。”而穆兰,同马塞尔·杜尚相比,他显然与另一位“马塞尔”—建筑师马塞尔·布劳耶(Marcel Breuer)更有共鸣。看来,除了佩罗曾画过一幅有杜尚形象的油画外,其他人似乎都对杜尚都不感冒。这倒未必是件坏事,杜尚肯定也不喜欢别人对他奉若神明。
◤马塞尔·杜尚奖(Prix Marcel Duchamp):由法国艺术国际传播协会(ADIAF)、设立于 2000年,并由其与法国国家现代 艺术馆、蓬皮杜艺术中心共同举办,意在表彰每个时代最具创造力的法国年轻艺术家(55 岁以下),涵盖各种富有创造性的新型艺术形态:装置、录像、绘画、摄影、雕塑等。它的评选过程为每年由 250 名收藏家委员会从 110 位有法国国籍或在法国居住的艺术家中选择四位作为奖项的提名艺术家,在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应邀创作一件作品,半年后再评选出最终的获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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