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种体验的实践
陈晓云 我收藏的 106 道闪电 中国上海 | 香格纳画廊 2016 年 5 月 21 日 - 7 月 1 日

陈晓云,《那道闪电》,单路视频,2016 (梁舒涵|文)对于陈晓云(生于 1971 年)一代的中国艺术家而言,“政治”的概念有着与上一辈人完全不同的含义——更像是群体性的游戏规则,而非内化的个体体验。基于此,对于陈晓云作品的最佳批评方式应该来自于文化理论,而非任何意义上的社会学或图像学,否则极容易陷入混沌的含义泥沼。
这方面,最为典型的是陈晓云 2009 年的个展《翠玉录》。其中,装置作品中出现的大量图像(太阳、彗星等)均影射记录了炼金术知识的“翠玉录”,即由古埃及的赫尔墨斯神所篆刻的一块玉石板。这一切图像叙述都是对某个神话体系的视觉阐释。然而,在陈晓云的整体实践中,视觉符号阐释的目的成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尤其是参照这次展览上的其他作品就会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你总是说假如世界是圆的》(摄影,2009)中的圆规让人想到了威廉·布莱克笔下规划世界的那位上帝(《先祖》,1794);《黑桃 K 之上》(摄影,2009)或《方片三上西天》(摄影,2009)无不唤起“救赎”的意识。仅就这些作品所提供的图像信息而言,并不能构成任何完整的叙事框架。另言之,用“A 象征 B”的语言结构对陈晓云的作品进行解读过于草率,因为象征不能有效解释其作品中戏仿元素的文化学内涵。

陈晓云,《不知道该被什么所诱惑的那种平静》,装置,铜、铁、铝、霓虹灯管,2016 陈晓云的作品中频频出现严肃的滑稽模仿,这并非是对某个明确意义的直接指射,而更像是对于一种不确定性体验的总体表征。因为不同类型的信息(来自消费社会、意识形态、文化习俗等方面的符号)穿插乱入,彼此影响,并塑造着我们的当代感知体系,其表象常常体现为迁移式的联想。明确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就不会将陈晓云 2010 年的录像作品《为什么是生活 1》中那些貌似受压迫的表象(绑在裸体上的尖锐工具、强迫进食、以脚踩压头部、口中衔着血淋淋的半截手指等)盲目而自动地与福柯意义上的“规训”“惩罚”“权力”“身体”或“压迫”等观念联系在一起了,因为这些录像作品中出现的一切符号都与意义建构无关,而更像是在强化当代生活的凌乱之感。
展览《我收藏的 106 道闪电》(2016)中的这些形形色色的“闪电”意象和他以往作品中出现的构形一样,均来自于同样的脉络,都有可能促使想象迁移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意象上去。特别是在其中的一件录像作品《那道闪电》(2016)中,陈晓云以类似“拼贴”的手法将友人谈话中的只言片语剪辑成了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关于“闪电”的叙事。这是一种瞬间闪念的体验,即当代社会带给人们的那种似曾相识、似是而非的陌生状态。在陈晓云的作品中,崇高与污秽共存,荒诞与理智为伍,这让任何价值判断与象征含义的追问都失去了效力。因为作为一个整体,他的作品并非是关于“意义”的,而是表现了一种当代人潜在的心理焦虑——总是试图用图像来固化和把握那些转瞬即逝的感觉(如“闪电”),但又无从捕捉图像的确切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