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世界 2016年1+2月合刊304 期

猿猴

艺术世界|策划

猿猴,一种长有古老面孔、身形仿若你我的动物,一个回荡着多种形象、藏有众多秘密的词语……在猿猴身上,驻扎着作为本能的动物性,同时又激荡着影子般的人性。戴着人类面具的猴子,勾画着猴子脸谱的人,人与猴互为镜像。从远古到当下的以猴为名或以猴为媒的话语和形象,汇成了一条关于文学、艺术、电影、神话、自然史及社会史的浩大河流,流转着猿猴与人的亲近性及变异性。

84 詹姆斯·格拉肖:猴子总动员
栾志超|访
艺术家|图片提供
 
ArtWorld:纸板在各种艺术媒介中并不能算是常见的主要材料之一,而你的所有创作几乎都是纸板作品。除了家里经营了一家纸板厂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因素促使你选择了纸板作为创作的基本媒介?你的纸板作品还会让人联想到每天都在产生的巨大浪费,这是你创作中的考量之一吗?
 
詹姆斯·格拉肖:事实上,波纹纸板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材料之一。纸箱可以说是每个人小时候的第一件玩具。
纸板这一材料自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会成为废品,因此,能被做成其他的东西得到使用也可以说是一种幸运。在我看来,波纹纸板有和人一样的DNA 基因链,和人有着很大的共性。它和人一样并不是永生的,最终将一无是处,而且这一基因信息将会伴随着它,直至它的完结。但是,我并非要把纸板作为一种有关抵抗浪费和污染的立场,而是想表达我们人类所要面临的现实境况,以及我们在必死的命运前为了永恒而作出的英雄式努力。我爸爸的店里出售冰箱和电视,因此我们有用之不竭的纸箱子。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会拿纸板做机器人和火箭炮。在那个时候,我就发现,有了纸板、胶水、胶带和刀,我就可以做出整个世界。在人们看来,看看一个艺术家在做什么,你就了解了他这个人;看看他选择的材料,你就了解了他。拿金属作为主要创作材料的艺术家和拿纸片做为主要创作材料的艺术家截然不同。而我的选择是纸板,我觉得纸板和我的恐惧、死亡以及脆弱是相通的。

ArtWorld:你在创作中对纸板的处理在某种程度上并不“当代”,而更像是手工者的做法。就技术而言,你对纸板的处理特别精致;就体量而言,你的作品通常都很大。能否就此谈谈?
 
詹姆斯·格拉肖:你在创作中越多地使用一种材料,你对这种材料的局限性与可能性就越多了解。波纹纸板充斥在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它的成本十分低廉。但这同样也是波纹纸板的缺点所在。艺术家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波纹纸板。在创作中出现了问题和错误,那重新换一块纸板就可以了。在所有的雕塑材料中,纸板可以说是最具创造性的。我乐于探索纸板的这种无限性——从巨大的简易剪裁,到精致细微的细节。有的时候,我们是用身体来感受作品;有的时候,我们是用大脑来思考作品,而纸板则可以通过手工和技巧合二为一。
 
ArtWorld:你通常都是自己进行这些大体量的创作吗?
 
詹姆斯·格拉肖:在我看来,一件作品的创作过程是螺旋形的。第一步总是漫长而缓慢的。随着创作的推进,你就越深地陷入到这个螺旋里。这个时候,创作的进度就会越来越快,直到你抵达了螺旋的正中心。到了这个点的时候,你能做的、能想的就只是工作起来了。我通常都是先去纸板工厂,拿50 块4×8 米的纸板。在工作室里,身边全是纸板围着,不做点什么就这么让纸板堆着是不太可能的。我就开始在工作室里自己搭建一些东西。在一件作品接近完成的时候,我会有一个助手来帮忙。像装置、工作坊通常都需要很多人的帮助。此外,像《巨人》《海蛇》《花园》《水族馆》《银河》等作品都有上百个志愿者的帮忙。原因可能在于大家都喜欢用纸板做点东西出来。
 
詹姆斯·格拉肖,《猴子总动员》(James Grashow,The Great Monkey Project),纸板装置,2008
 
ArtWorld:对于大体量的装置来说,空间是非常重要的。《猴子总动员》在不同的空间以不同的形态展出过。能否以这件作品为例,谈谈你如何处理作品与空间之间的关系,如何控制最终的效果和观看?
 
詹姆斯·格拉肖:在做一件装置作品之前,第一件事通常都是先去看看场地和空间。你需要先去了解、感受一下作品要置身其中的空间。空间是作品的首要参照要素,它几乎会勾勒出这件装置作品最终的轮廓、模样、大小、形状、线条等等。甚至,空间还可以给你灵感,让你知道要做什么东西出来。你不可能把一件作品强塞进一个给定的空间里。你需要把空间当成是一个合作者,你们一起来构思作品和创作。最开始,我是为一家有着多层楼梯的博物馆创作的这件作品。这个楼梯有70英尺长,40 英尺高。我当时觉得把猴子高高低低地挂在楼梯上应该看起来很壮观。此后,这件作品在美国各地都展出过。每个博物馆和美术馆都有自己空间的优点和局限。挑战在于如何在一个新的空间里呈现出这件作品的最好效果。我把猴子挂在各种地方:天花板、椽梁、塔尖、钢架,等等。我感兴趣的是,每个新的空间如何改变了原先的这件作品,如何让一件老作品成为一件新作品。
 
ArtWorld:最初是如何想到要做《猴子总动员》这样一件作品的?
 
詹姆斯·格拉肖:我先是给一家博物馆做了一个纸板动物园。动物园里无所不有,实体大小的狮子、老虎、长颈鹿、大猩猩、短吻鳄、大象,以及十二只欢奔乱跳的猴子。这些猴子的效果看起来十分生动有趣。长长的胳膊和尾巴让空间也变得活泼起来,和原本静止的空间有了一个很好的互动。我想,既然十二只猴子都能有如此不错的效果,那一百只猴子想来会更棒。而且上一个作品通常都会孕育出下一个作品。正好,一周之后,美术馆的负责人问我是否可以在楼梯那里创作一件装置作品。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猴子总动员》。
 
ArtWorld:动物的确在你的作品中十分常见。你会花很多的时间去观察动物吗?举例来说,《猴子总动员》中的一百个猴子就彼此不同,各有千秋。猴子对你而言有什么寓意吗?还是只是万千动物中较为活泼有趣的一种而已?
 
詹姆斯·格拉肖:在我创作《猴子总动员》的时候,最主要的考量因素是空间。我发现了一种做猴子的简易方式。这些猴子的脑袋都是相同的,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的姿势。随着我创作的进行,作品的体量越来越大,因此就需要各种不同的姿势来和空间呼应,使得被动的空间成为主动的,用无限的可能性织就一张精致的网。在创作的过程中,我还将一只猴子带到了一家疗养院。那里的人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我走到就餐区,从包里拿出一只纸板猴,人们就炸开了,都在喊着“猴子”。那一刻我也发现,一只简单的纸板猴会极大地触动人的内心。
 
詹姆斯·格拉肖,《猴子总动员》(James Grashow,The Great Monkey Project),纸板装置,2008
 
詹姆斯·格拉肖,《猴子总动员》(James Grashow,The Great Monkey Project),手稿,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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