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 | 森美术馆] 黎光顶：给明天的记忆 - 2015年9月300 期 - 期刊库

艺术世界 2015年9月300 期

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2000~2009

艺术世界｜策划
蔺佳、杨圆圆、王懿泉、陈冰雨、栾志超、汤骁晖｜责编

2000-2009，新千年的第一个十年，我们以为从那时起自己就在改变世界，但终将发现世界已悄然改变了我们。在《艺术世界》总第 300 期隆重到来的纪念日，我们倾情呈上一期回顾特辑“2000-2009”，追踪 14 个余温犹在的时代议题，自问在变化无尽、人潮往来的车站，我们有没有搭错车。

[东京 | 森美术馆] 黎光顶：给明天的记忆

明天在哪里？

黎光顶：给明天的记忆
日本东京｜森美术馆
2015 年 7 月 25 日-10 月 12 日

黎光顶，《记忆的持久性 10 号》（Dinh Q. Lê, Persistence of Memory #10），彩色合剂冲印、亚麻布胶带，114.3 x 160 cm，2000，收藏：Joy of Giving Something, Inc., New York，森美术馆 | 图片提供

（张小船 | 文）几年前我在森美术馆看过的展览是“明日建筑”（代谢派未来都市展），不知是否巧合，这回正在展“明日记忆”，但它的内容，却是关于昨日的世界的。这是越南艺术家黎光顶（Dinh Q. Lê）在亚洲的首次大型个展。黎光顶 1968 年出生于越南与柬埔寨的边境小镇河仙，十岁时，为躲避红色高棉，随家人辗转泰国逃去美国。不论年轻时在美国，还是后来重回越南，黎光顶的创作内容几乎没有离开过越战，他关心普通越南人对于战争的记忆，以及战争对当代生活的影响，他抵制媒体及好莱坞叙事对越战的消费，试图用新的方法邀请人们去重新看待那段历史。他的这次个展分为“编织记忆”、“直升机物语”、“战争的阴影”、“流离失所的人”、“直升机的命运”、“越战的新版本”、“欢迎来到越南”、“抵抗同盟”、“艺术家与战争”这几部分，略显零碎，也无新意，倒是森美术馆的展陈设计总是无意外地十分精致。

照片编织系列是黎光顶早年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受越南民间传统草席编织术的影响，黎把大量照片切割成细条状进行编织。在森美术馆展出的 5 幅作品中，《无题 5》（1998）将三位被红色高棉残杀的遇难者人像与吴哥窟巨大的废墟风景编织在一起，权力、暴力、平静与美这些强烈对照的图像纽结在一起，影影绰绰、欲盖弥彰。其他几幅如《从越南到好莱坞》则对越战时期好莱坞电影场景、经典新闻摄影、普通家庭生活照等图像进行编织，虚实相交。这些经由艺术家的切碎、编织、错位而成的新图像，进入人们的视线、大脑，像模糊记忆的碎片一般模棱两可地闪现。

黎光顶，《卷轴系列》（Dinh Q. Lê, The Scroll Series），东京森美术馆《给明天的记忆》（2015）展览现场，© Nagare Satoshi，森美术馆 | 图片提供

黎光顶擅长对现成经典图像进行挪用。《卷轴系列》将两张越战照片的长度通过数码拉伸至 50 米，并在照相纸上打印成卷轴画模样，从展厅顶端垂直悬挂，如同两条倾泻而下的图像瀑布。右边这条红色的是 1963 年僧人释广德为警醒南越吴庭艳政府对佛教僧人的迫害，在西贡闹市街头自焚时平静盘坐在火焰中。另一条黑白的是 1972 年越战尾声时被凝固汽油弹击中的正奋力裸奔的越南小女孩。这两张广为流传的越战标志性照片，它的图像信息，在展览现场被转化成抽象数据，并隐藏在卷轴之中。另一个展厅中，一整面海报墙也是对越战新闻照片的挪用。1989 年，黎光顶在加州大学参加一门关于越战的课，他发现所有内容都是基于美军的经历和美国人的视角。于是他用越战照片做成海报，将美军和越南士兵及百姓的伤亡数字作并置拼贴。统计数字令一切昭然：“这不是一份工作，这是一次冒险──58135 个美国士兵在越南被杀”、“毁灭是相互的──300000 个越南小孩成为孤儿”、“毁灭是相互的──2000000 个越南人在越战中被杀”……原作帖在当时的加州大学校园内外，引发广泛讨论。《给新千年的越南命运》明信片系列（2005）是对典型越南风情明信片的挪用，嘲讽对象是美国游客。例如，在一张挤满摩托车青年的典型西贡街景明信片上印着一行：“回西贡来吧！我们保证不会朝你吐痰。”另一张看似含蓄──宁静的海滩美景明信片，写着：“回美莱吧，为它的海滩。”──事实上，这句话所针对的语境是 1968 年美军曾在美莱进行大屠杀，超过 500 个越南平民丧生。悲痛的记忆与海滩的美景形成无言对照，也暗讽如今被资本轰炸疯狂发展的越南旅游业。

黎光顶不仅挪用现成照片，也挪用现成电影画面：1979 年的《现代启示录》中，演员马丁·辛是 1986 年《野站排》的演员查理·辛的父亲。黎重新剪辑了这两部典型好莱坞风格的越战片，通过两屏并置，我们可以看到，虽相隔十年，父亲与儿子对于战争的反应、神情、举止、经验却何其相似。这也令人意识到，许多年轻人参军是为了追随与理解父辈曾经的足迹，黎恰恰对这样一种媒体所塑造的传统男性成长仪式表示怀疑。这是两屏录像《从父到子：一段必经的仪式》（2007）。

整个展览多为黎光顶的旧作，有一件森美术馆特别委托的新作《一切都是再扮演》（2015）。这是一件单频录像加上三个分别穿着日军、北越军、美军军服的人偶模特，乍一看还以为来到军用品商店。长期搜集越战相关事物的黎光顶，在听说日本有一群热衷于 cosplay 越战的年轻人后，对他们的观点非常好奇。在录像中，一个喜欢搜集各种军服和军用品的制服控小青年没事就变换着各种军服穿。看着一个日本青年身着北越兵制服，穿过树林，在一片杂草丛中煞有介事地匍匐前进，耳边听到的却是他对于日本战争的看法……还真是挺穿越的，但现实与虚构之间的边界从来都很模糊，而关于人生的一切，也许事实上也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表演与再扮演。

越战打了整整 20 年，今年是越战结束40年，也是二战日本战败 70 年。世界变了，也并没有怎么变。歌舞升平、末日狂欢的这个世界，需要记忆吗？明天又在哪儿？在昨日的记忆中？展览中我最喜欢的一件作品：一架架虚实难辨的直升机纷纷坠入大海，海面激起浪花，又逐渐恢复平静，再次被坠入的直升机打破平静……如此循环往复。昨天、今天、明天，不都在这片海中么。尽管，展览介绍中提到的，在这件名为《South China Sea Pishkun》的单频动画里，艺术家借用北美印第安人猎杀野牛的古老方法──悬崖边的水牛跳（Pishkun）为意象，是为重现美军直升机撤离越南时因燃料耗尽而坠毁的一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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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ike 于 2016-5-15 6:56:44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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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