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特约记者 逃逃 |采访 有一天,神创造了人类,人类很孤独,于是创造了机器人。
是的。内心堆满迷失、彷徨、孤独等关键词的人类一直热衷于可以创造出一种同自己相仿的角色,用以满足自己的控制欲,代替自己去做一些不能企及的事情,这种幻想最初始于哪个山顶洞人已然难以考证了。
1962 年出生在北京通州区漷县镇马务村从小就迷恋机器人的农民吴玉禄绝对是最典型代表之一。记者几经周折来到少见人的小村上,在热情的村民的指引下,很容易地找到了“地方名流”吴玉禄的家。拉开院门,第一眼便看到高高的铁架上,站着一个保持飞翔姿态的未包装的机器人。金属质感的铁皮以及略显粗糙的造型散发着原始创造力自带的魅力和难以言说的机械之美。吴玉禄介绍说这便是蔡国强特别订制的“跳楼”机器人克莱因。
被贴上“发明家”、“农民艺术家”、“京郊新闻人物”等标签的吴玉禄天天要接待各种访客,家里的黑板报上更是贴满了各种媒体的报道和名片。在被获悉将与艺术家蔡国强合作参与“农民达·芬奇”展览后,这个堆满金属零件、废用电机、铁架铁丝、电线以及成品或半成品机器人的农村大杂院又多了很多文化艺术类的造访者。谈话间可以参透,吴玉禄对出名无多热情,“有一天,能继续造出一个全方位立体化、为他端茶倒水捶背做饭的机器人”才是能让他兴奋的唯一沸点。 
ArtWorld:第一眼看到您充满想象力的机器人十分惊喜,很想知道您制造机器人的原始动力是什么?
吴:我之前就是一个纯粹干农活,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制造机器人是我小时候就有的梦想,就是说不清楚的对机械很痴迷。虽然我是个农民,但是从来没放下过我心中的这个愿望。每个人都有造梦的权利。所以一直断断续续地在试验探索着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直到 1987 年,我的第一个机器人吴老大成功走动起来的时候,我信心百增,热情高涨,便彻底地放弃一切,一心在家造机器人。每一个机器人都是我的孩子,他们各有所长,八仙过海,都让我十分骄傲。
ArtWorld:造机器人的材料都是来自于哪些地方呢?
吴玉禄:材料来源你都可以猜到,都是我从周边的旧货市场、收购站买回来的。正所谓废物利用,我淘到很多神奇的可再用的东西,有一些废弃的弹琴娃娃、小电动火车等,这些都被用一两块钱淘回家,二度实现它们的价值。
ArtWorld:这些机器人都是您独立完成的吗,过程顺利吗?
吴:对,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琢磨的。动机就是很单纯,就是想模仿人的动作做出一个机器,说专业了就是仿生学。我有这个想法之后就开始动手,那时候根本没有经验,一点点开始的。最开始我用纸片画了一个人的形状,像关节膝盖那儿我用按钉或者大头针当轴给它穿上,然后拿手扳动它,用手来模仿这个动作做。但是当时我不知道怎么样给它加上一个动力实现这个动作,一片空白,只有一遍遍的探索和试验。在十多年的时间里,数不过来的实验期间的乐趣和挫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后来我开始换位思考,在以我自己为原型的不断模拟和测试中,1987 年的一天,我吴玉禄终于成功了。吴老大可以迈步的那个瞬间,真是激动得都要哭了。接下来发明的各种动作的机器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就像爱迪生啊什么一样,最开始发明的时候都是盲目的,用排除法等各种招儿。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突然天就那么亮了。
ArtWorld:您觉得自己为什么能成功?
吴:不是吹牛,就两条:一个是天赋,一个是勤奋,两样都很重要。而且勤奋一定要大于天分。这都是很简单的道理,谁懂。按照农村的话来讲:就是一根筋的精神。坚持,非常重要。不能轻易放弃和退缩。后来,胆量也大了,经验也多了。就像你看到的跳楼的机器人克莱因,蔡国强给我的制作时间很短,我凭借经验,几乎是一次成型,第一次试跳就成功了,这让我很欣慰。同样,我的妻子在不断磨合中开始越来越支持我,很感激她能懂我。
ArtWorld:现在各种媒体纷至沓来对您进行采访报道,对您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吴:说实话,生活上没太大影响。会有一些细节上的变化,比如一些机会打开了我的眼界。媒体大规模报道后,我被邀请去很多大学以及研究所进行演讲、交流。甚至还带我自己的机器人去“现代机器人的王国”日本参展。不过咱们跟日本人没法比,还要继续加油。
ArtWorld:蔡国强给您留下是什么样的印象?
吴:蔡国强话不多,只来过一次,印象中很得体、很亲切。他来看看我周围的环境,讲了一些他的想法。主要是他的弟弟蔡国胜在与我沟通,他跟我预订了几个动作的机器人,听说都是一些现代的行为艺术家,具体干嘛的我并不了解。说明要求后,蔡国强也给我极大的空间自由发挥,你看到的跳楼的克莱因就是即将被送往上海的作品,除此之外还有塑料棚子里甩颜料的机器人波拉克。艺术方面的东西我不懂,我最大的理想是造一个实用的能听话的为我服务的机器人,可以端茶倒水,捶背捏脚,全方位伺候我们老两口就最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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