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世界 2015年8月299 期

东欧艺术

艺术世界|策划
杨圆圆、蔺佳、王懿泉、陈冰雨、栾志超、谭昉莹|责编

相对于西欧、北美地区当代艺术展览机制的成熟、艺术市场的活跃、话语权方面的强势,东欧艺术一直处于观众的盲区。长期以来,在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创作模式之外,东欧艺术家也不断进行着革新的探索和对传统的内省。全球化的今天,东欧艺术渐渐建立与国际主流文化趋同的标准与品味, 并保持着他们与其他地区的相异性和独特的历史遗产。

[上海|上海外滩美术馆] 陈箴:不用去纽约巴黎,生活同样国际化
经验与知识

陈箴:不用去纽约巴黎,生活同样国际化
中国上海|上海外滩美术馆
2015 年 5 月 30-10 月 7 日


陈箴,《日咒》,木头、金属、中式马桶等媒介,1996,上海外滩美术馆|图片提供


陈箴,《净化室》,拾得物、泥土等媒介,2000-2015,上海外滩美术馆|图片提供

(徐杰|文)在地铁的灯箱广告中看到上海外滩美术馆(RAM)庆祝建馆五周年的展览《陈箴:不用去纽约巴黎,生活同样国际化》的广告。陈箴是已故的老艺术家,想必这是一个回顾展。让我产生困惑的是:这句话“不用去纽约巴黎,生活同样国际化”由于说得太正确,而显得失去了当代艺术的“韵味”。因为在此时此地的上海,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已经和纽约、巴黎、伦敦差不多,如果希望体验所谓“国际化”自然也没有必要去纽约、巴黎。是不是因为陈箴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呢?抑或其中蕴含了更多的深意;这是艺术展这个形式给我的悬念。

去美术馆的路上,在脑海里搜索关于陈箴的信息。中国当代艺术史的文献中提到陈箴的资料很少,因为他很早出国,并不幸早逝,未能荣归故里。但有一个场景,是在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图书馆一楼的著名校友图片展示栏里面有陈箴一栏,因为挂了很久,其中介绍也是语焉不详。可以说,陈箴很重要,但并没有怎么回到我们的在外滩美术馆里走了一圈,作品可以粗浅地分成两类,一个是关于医学的。如《净化室》,就是将日常的环境与场景用泥全部覆盖起来,“他用自然的方法积聚土壤,让它渐渐覆盖物品。在中医与民间中一直有‘泥浴’、‘泥埋’、‘泥衣’‘泥敷’等治疗疾病的办法,用泥对物品世界进行清洗、消毒。泥对陈箴而言代表着:入土为净。”还有《禅园》与《水晶体内景观》,都是在讨论中西医学与人体、疾病的关系,但这个实在不能引发更多美术馆里的讨论。关于中西医之争可以在果壳网、知乎网,方舟子的博客等等找到更为刺激与详实的讨论;并可上溯到新文化运动以及鲁迅对于中西医的见解、文化偏至论等等。我在想的是:艺术家提供了什么特殊经验与知识?这样的作品只是一种个人经验的视觉化或者美学化的产物吗?而艺术化的装置是否能够承担讨论中西医学的科学论证?进一步要讨论的是,当代艺术是否只能在当代艺术的内部成立?就这个案例而言,陈箴作为一个中国艺术家在八、九十年代已经开始创作装置作品,那时用现成物来做作品已经非常具有历史意义,是中国当代艺术的开拓者。那么当我们离开艺术史的语境,观看这些作品还能得到一些什么呢?泥土能够治病,更为准确地说,是陈箴觉得泥土可以治病。泥土能治病至多是一种偏方,根本不能上升到知识层面。并且在今天的上海,谈中医之精髓,阴阳五行之玄机,已经是不那么新颖的事了。

展览中还有一类作品是关于当代社会的感悟,如《日咒》、《兑换处》、《早产》等。《早产》的构思源于1990年代陈箴回到中国的一次旅行,他见到一条口号:“2000年有1亿中国人将拥有自己的汽车,欢迎到中国来参与中国汽车工业的竞争!”这种从自行车到汽车的“早产”是艺术家眼中对未来灾难的隐喻。事实是到了2015年中国机动车保有量是2.64亿辆,艺术家眼中的悲剧抑或是汽车制造商眼中的喜剧还在以中国式的速度前进。这个早产儿正在飞速长大,绝不是环保主义者可以阻挡的。而《日咒》则将马桶作了编钟式的排列,《兑换处》也指向了公共厕所,这样的隐喻也只能说模棱两可、总是成立;有关中西文化的冲突,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进程等等议题相关的论述是汗牛充栋。在电影中,李安早期的《推手》、《喜宴》也做了具象的阐释。所以今天在美术馆里再作这样的阐释就太不刺激了;徐震在龙美术馆里的大雕塑展,好像也是在说类似的话、讨论类似的问题——中西文明之类,但徐震用的“喇叭”功率更大,更热闹,其方法就是更加视觉化。

陈箴的阐述是可以解读的,他的作品肯定不只是制造一种视觉奇观,也传递某些知识。但这些知识已经有些陈旧,陈旧的知识都将被普罗大众忘却。就如我们认可了胡适、周汝昌对《红楼梦》的诠释,大众就不会对蔡元培的《红楼梦索引》再感兴趣,当然蔡元培的著作还是会被留在红学研究史中,也就是这个学科的内部。而陈箴的个人经验通过艺术的表达,在那个时代已经很强大、完整,但作品放置在今天,在更高、更快、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统治下的中国当代艺术,那就只能当退役运动员看;他的经验也与大多数艺术家类似,只是手段没有现在的强了。

再看一下陈箴的创作历史,还是可以“再分析一下中西文化”了,在陈箴走出国门时,谷文达、吕胜中等等都在西方传达中国玄学的经验与“知识”。神秘主义对于无解的问题总有先天的优势,并且他山之石总可以攻玉。当时中国保守的艺评人喊出了异常激进的口号“打着当代艺术的幌子,为中国文化中的糟粕招魂引幡”,即用激进的形式(当代艺术)去传达某种错误的经验(迷性),着实令他们费解。还可以引用这样一段故事:荣格(Carl Gustav Jung)对中国的周易非常感兴趣,1930 年与胡适会面,问这个问题,胡适说:“那不过是古老的魔法,没有什么意义”。当然,这样截然不同的判断来自于他们不同的经验,无论如何,胡适的判断要更可信一些。显然周易也并不在科学知识的范畴,但你把它做成了视觉作品,其中至少还有一种美学的创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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