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世界 2015年4月295 期

进程中···的现实

艺术世界|策划
王懿泉、杨圆圆、陈冰雨、栾志超、蔺佳、汤晓晖|编辑

从一个宏观的视野开始观察,当代艺术的发展,可以纳入到社会现实进程中进行考量:分析艺术与文化与社会与政治,彼此或几者之间的关系,可以为理解今天多元的艺术实践提供理解的入口。在此次专题里,我们以纪实摄影展现艺术发生的彼时彼地;我们的作者于不同层面开始写作,思考艺术的现实,提供他们各自的意见。

[广州 镜花园]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我们始终形神一体
被制造的现实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我们始终形神一体
中国广州|镜花园
2015 年 3 月 13 日-6 月 12 日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你的环形现在》(Olafur Eliasson, Your circular now),装置,216×100×260 厘米,罗湘林、陈声明|摄,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和维他命艺术空间|图片提供

(李耀|文)维他命艺术空间在其位于广州郊外的新空间——“镜花园”,为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举办的最新个展命名为《我们始终形神一体》。这个具有明显东方意趣的句子既能让人想起“天人合一”之类的中国古代哲学命题,也不失西方现代存在主义哲学的意味。由此也让我联想到整个镜花园的空间营造——由日本著名建筑师藤本壮介操刀设计,从概念到落成开放,历时达三年之久。这个空间的最终体量可比一个小型的美术馆。由于坐落在广州郊外的化龙农业大观园内,四周被自然景观所环绕,镜花园在设计之初就立下了“在花园般的环境中建一座微型村庄”的目标。

在我看来,这座微型的村庄艺术馆与埃利亚松的个展具有显而易见的同构关系。简单地讲,如果没有镜花园,也不会有《我们始终形神一体》出现在广州的机缘了。还记得在镜花园落成首展时,广州“5ART”艺术空间的吴洁曾经写道:“今天,在广州,在远离城市的山里,新艺术空间镜花园以一种精益求精的质朴平和,与自然的相容相生的姿态出现,提出了艺术回归的新课题。”维他命通过镜花园的“艺术回归”,和埃利亚松的“形神一体”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在镜花园这座人工自然的花园里呈现了埃利亚松的“人造自然”作品。

在镜花园精致平和的造园运动之中,我们不难看到建筑师与画廊业主对当地自然景观与文脉的吸收及转化,在将中式园林(曲径通幽的路径设计)与岭南乡村元素(青砖、蚝壳等建筑材料和植物的选择)之间进行粘贴融合的同时,也适度加进了欧化庭院的某些范式(规整排列的棕榈树等)。这一切,似乎提前预示了一个后工业化时代与新都市生活美学的临近和滋长。然而,在这个远离城市中心,又没有公共交通直达的郊野公园里,只有远道专程而来的嘉宾和驱车前往的观众是被考虑的,普通的文艺爱好者则可有可无。意外的是,这一点粗疏的观展体验竟然切中了埃利亚松个展的内核,也印证了他在展览前言中所写的一句话,“这儿聚焦的是关于身份位移的经济学。”

“身份位移的经济学”乍听起来显得过于学术了,简单地讲就是社会爬升的权利运动。不知艺术家此言是否别有深意,在我看来,这却鲜活地概括了维他命的空间策略与镜花园的潜在关系。

当起步于广州城区赤岗市井之间的维他命艺术空间发展成为如今的国际性画廊,在此过程中,无论是其北上京城还是南归乡野,都包含了无法回避的感性判断和价值逻辑,这足以称作“身份位移的经济学”的生动范本。

在埃利亚松的展览里,“关于身份位移的经济学”可以体现在这样一些具体的设置里。首先是在展览的结构上,打破作品呈现的常规,同时布置在了镜花园的展厅内,以及附近一个村庄颓败的房舍废墟上。由此,艺术家作品的观照语境得到延伸,不止于画廊内部的白盒子展厅,原生态的岭南乡村属性亦被纳入其中,让“形”拓进至纯粹当代艺术语境之外的时空切口里,以使期间所衍生、遭遇和同化的“神”得以下放,艺术家的人间关怀也借此凸显。埃利亚松在这里以自己感受到的更为强烈的“在场感”为依据,努力使自己“逐渐从一个时间与空间的消费者转变成了在场的制造者。”在这一点上,我觉得虽算不上新奇,但其所提示的艺术家的“在场感”和艺术之“能动性”的命题,确是发人深省的。其次,在镜花园内的展厅里,我们可以轻易察觉艺术家所言的“建筑将在艺术作品的反映和辨识中找到自身;参观者将在艺术作品中找到他们自己;艺术作品将在建筑中找到自身;而建筑将在参观者中找到自己”的意图。埃利亚松无疑是成功的,因为我在遍布展场的大小装置中几乎都能照见自己的影子,在其间来回穿行时就像进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回路,不断地遇见自己以及刚刚照面的他人,而映照在作品里的也不外乎这些重复的自己、他人、其它作品和建筑本身。埃利亚松说:“无需占领空间,也无需折服体验。相反,空间、艺术和观众在这里相互协作,彼此包容,好客性的维度从而由此诞生。”诚然,空间与艺术之好客,已被其自身所证明,观众于其中,为空间及艺术所收纳,被空间周围的花园与大观园内林林总总的消费景观所震撼,所体验的也许不是折服,而是全球化的摧枯拉朽以及资本的无限能量吧。资本主义的博大与威力似已无需赘述,“好客性”所代表的文明也无可指责,只是我在阅读展览时,联想到的不是“我们始终形神一体”式的哲理构造,而是以“和谐社会”为代表的意识形态教化与商业逻辑的不谋而合。

《我们始终形神一体》在展览的形式结构和话语阐述上均显无懈可击。奥拉维尔·埃利亚松这位享誉全球的艺术家,以其精湛的技艺和严密的思维能力,带给了我们一个高端的艺术现场。这与维他命团队的国际化水准密不可分。只是,我的问题是,对于中国的当代艺术,更具体的说对于我们的当代意识与问题而言,埃氏的实践究竟构成了何种意义,可能带来什么影响?对于我这也仍是一个问题。于此,我觉得引用埃利亚松一句针对镜花园的文字作为结语是合适的:“这也表明了一种建造艺术场所的新型自信,从根本上来说,这和我们如何制造现实有关。”

当埃利亚松的人工自然已不再是什么异地奇观,在全球化的今天,被制造的具体的现实却需要我们更多的审视与发明。


展览现场,罗湘林、陈声明|摄,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和维他命艺术空间|图片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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