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好的驻村计划”—— 2014 年的格兰菲迪驻村计划 The Best of The World:Glenfiddich Artists in Residence Programme 2014
刘品毓|文、采访
要去到格兰菲迪酒厂,你先需要飞到英国伦敦,再转机至苏格兰港口城市阿伯丁(Aberdeen)。到了阿伯丁,还需要开车 100 公里,才能到达这个从 1887 年开始使用当地最纯净的山泉、大麦、手工制作的木桶、铜制蒸馏器来酿造单一麦芽威士忌的格兰菲迪酒厂。
这个时至今日仍保持家族经营的酒厂,自傲的不是他们一直维系的传统,而是他们从酿造过程中所总结的经验,“A day is an idea, a year is a philosophy”。2002 年第 5 代掌门人彼得·戈登(Peter Gordon)创立格兰菲迪艺术驻村项目,这个决定招致许多怀疑,不过彼得都以一句“有何不可”(Why Not)淡淡带过,十足说明了彼得的性格。当然创立驻村计划的现实原因则是“扩大企业收藏”、“活化闲置的宿舍空间”、“丰富游客中心活动”。
这个项目一开始由约聘的策展人克劳迪娅·蔡斯克(Claudia Zeiske,现为苏格兰的艺术机构 Deveron Arts 的策展人)邀请英国与欧洲范围内的 7-8 位艺术家到酒厂进行为期 3 个月的驻村计划,这奠定了“世界最好的驻村计划“的基础。在天气凉爽、风光明媚、空气新鲜的驻村期间里,除了往返机票由酒厂负担外,每位艺术家住在酒厂周遭的独栋建筑物里,享有免费水电,过着相对离群索居而安静的生活,除此之外每位艺术家还可以得到 3000 英镑的制作费,用以买画材和生活开销,最后驻村过程创作的作品,也将会在酒厂的艺术中心里得以展示。给予这样优厚的接待,酒厂对于艺术家的要求仅仅只是要他们尽量多待在酒厂,创作出在地方关联性高的作品,以及留下一件驻村创期间所创作的作品,作为收藏与日后展示之用。对比其他那些较有功利目的的驻村项目,如要求艺术家缴交保证金、报名费或者自己负担交通费,要办展览得先交钱……等手段,格兰菲迪驻村计划如此意图与方式只是赢得“世界上最好的驻村计划”口碑的一个方面。这一口碑另一方面也来自于艺术家们对于格兰菲迪酒厂驻村经验的感怀与认可。2007 年,安迪·费尔葛瑞福(Andy Fairgrieve)将克劳迪娅·蔡斯克设定的驻村计划进一步深化。他把这个驻村计划的触角伸向中国,并且提高每个艺术家的驻村制作费至 1 万英镑,自此之后的每一年,格兰菲迪酒厂都会热情款待来自中国的当代艺术家,我们所熟悉的艺术家金峰、毛焰、袁远、张云垚等等都对格兰菲迪的驻村经验赞不绝口,而他们称赞的不仅是可以逃离各种社交与社群压力,专心创作,周边旅游,如同“过暑假”的机会,赞许的还有项目负责人安迪·费尔葛瑞福所给予他们的帮助与理解。作为地下庞克乐团鼓手的安迪·费尔葛瑞福,非常知道艺术家的思考与需要,从 2007 年到 2014 年,驻村艺术家人数扩张到 10 人的规模,整个驻村计划都是由安迪·费尔葛瑞福一个人包办协调与策展。安迪把自己可以用来聘请一个助理的 5000 英镑费用,用来邀请比 2013 年更多 2 位艺术家,让他今年更为忙碌,除了接待艺术家,解决艺术家生活琐事与疑问外,格兰菲迪酒厂的画廊也举办了三次展览供参观。
作为参与 2014 年格兰菲迪驻村计划的中国艺术家胡子,以 5 件水彩作品参加 8 月 22 日第二档期的展览,与之一同展览的艺术家为韩国的 Han Wonsuk、台湾的何采柔、加拿大的朗达·魏普勒与特雷弗·马霍夫斯基(Rhonda Weppler & Trevor Mahovsky)以及西班牙的 Suso33。
在胡子驻村前期,我采访了她。
刘品毓:在苏格兰你是怎么开始一天的生活呢? 胡子:9 点起床,煮咖啡,早餐,回邮件或出门走走,做午餐,每天给自己实验新的食物,偶尔失败也会拉肚子。苏格兰的白天很长,晚上 10 点天才黑,工作时间变长,特别好。下午开始工作,晚上看片或是在 Youtube 上看喜欢的乐队的 Live。
刘品毓:回答问题的此刻,你在做什么?心情如何? 胡子:刚吃了黑椒牛排,煎得有点生,我坐在工作桌前,喝着可乐,吃着樱桃,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外面一会儿飘雨,一会儿太阳,心情多云。
刘品毓:你来了苏格兰,听了什么音乐? 胡子:我还是喜欢硬摇,最近听后摇和 Funky。7 月和巴黎的好友去法国东部Belfort 看 Eurockéennes 音乐节。这是法国最大的摇滚音乐节,今年的名单后摇居多。8 月底我想去英国 Reading 音乐节。
刘品毓:这是你第二次驻村经验?是不是很习惯这种到异地创作的经验? 胡子:第一次类似驻村的经验是在2007 年,在中国美院念研究生时我在巴黎当交换艺术生,住了半年。所以这次驻村就很习惯。我喜欢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一段时间,吃他们的食物,适应他们的节奏。这次驻留有 9 个国家的艺术家,能了解他们的生存状态是个很好的经验。
刘品毓:在这里孤独吗? 胡子:能有一段时间安静地和自己相处,和世界相处,对我来说很重要。孤独让我觉得安全,离自己的心更近。孤独是人的本性,任何一种关系,一种社会角色,都不能消解孤独。认清自己的恐惧,与它相处,它会带你来到你所追寻的地方,让你变得有力,成为自己。并且我还交了两个新朋友。
刘品毓:你画秃了的笔在身边吗? 胡子:这支笔是我的“第 11 根手指”。现在的它,有了自己的形状,毛几乎蹭光,笔杆很弯,笔中处常年和中指摩擦,有一层层的皱,像皮肤的质感。从 2008 年到现在,6 年里,我只用这一支笔,它画了我所有的画。来到苏格兰,开始第一张画时,我知道,它老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画都不在身边了,但这支笔会一直留在我身边。
刘品毓:你觉得你开始习惯这里的节奏了吗?你最喜欢这里的什么? 胡子:很快习惯了。我最喜欢苏格兰的山和悬崖。世界是个巨大的肉体,山是它的棱角,我们像蛆虫,肮脏,在肉体的各个角落,活着,匆匆来去,一世又一世。站在山顶的悬崖上,一无所有,只有自由。山是一种信念,是心中的巴别塔。
刘品毓:这里的什么颜色最常见?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胡子:蓝天和白云,这也是苏格兰国旗的两种颜色。我最喜欢紫色。
刘品毓:在你眼里苏格兰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在这里你最常做什么事? 胡子:飞机飞过北海,看到一个灰绿色的岛国,高地相连。出了机场,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脏辫,一身黑,50 多岁的安迪是格兰菲迪艺术家驻留项目的策展人,也是自己乐队的鼓手。这个国家和人透着一种自由和独立,一种战士的傲骨。直到今天,也在为自由而努力。常常,出门右转,闻着威士忌的香,经过格兰菲迪酒厂,绕过 Balvenie 城堡,爬上一个小山坡,山上有和我一样齐刘海的牛,来到山下的商业区,去超市买些食物,从另一条路走回家,来回 6 首歌的时间。
刘品毓:何时会想要喝威士忌?你喜欢怎么喝? 胡子:工作前或工作后,喜欢喝纯的不加冰。来到这里每天各种果汁加威士忌,冰淇淋加威士忌也很不错。  胡子,《夏洛特·菲尔》(Charlotte Free),水彩,20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