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主义下的公共性——85 后艺术家的艺术实践 Publicness Under Consumerism
姚梦溪|文 王懿泉|采访 姚梦溪,《未来商场》展陈设计图 选择做展览“消费主义下的公共性”,起因是两件“小事”。一是我曾和一群刚毕业的年轻艺术家组织了一个读书会,一起学习和讨论艺术理论和创作中的经验,一次,其中的一位讲出了她的困惑:想要找到进入社会的方式,她认为大学里生活空间局限,教室、寝室、图书馆三点一线,离开学校依旧在一个狭小的生活惯性里,仍然是同学的圈子,在家里创作,看看展览,说到艺术的公共性时完全没有概念,因此想找个工作,进入到现实的社会环境去;二是今年 5 月我跟两位年轻艺术家刘伟伟和黄淞浩去广州的黄边站项目驻地,在与艺术家对话和聊天中,有些共同的感受就是今天年轻的艺术家在某种程度上更习惯会把自己“关”起来,关注个人的感受和审美,刘伟伟在讲座上跟一些艺术家产生分歧:就是带着明确的社会立场和内容的作品与以日常经验和个人角度而创作的作品,两者哪一个更政治?
在今天看来,艺术的重心已经不再是某种个人审美和形式的建构和批判,而是对政治和艺术关系的重新认识。在这个前提下,年轻艺术家首先要建立与之匹配的意识和工作方法,同时避免以个人审美为主体的艺术消费阻碍和牵掣。这些,都成为了我这个策展框架的思考起点。
项目中,我以 85 后(1985 年以后出生)艺术家为观察和研究主体。不同于 60、70 年代的艺术家,85 后艺术家成长在中国经济改革的时代,这是一个消费主义崛起和迅猛发展的时代,当代社会的抗争焦点也已经从工业化的生产场所转向日常消费领域,在一个消费呈现复杂多元的时代中,85 后艺术家对物质和消费的看法和理解,显然和前几代艺术家有一个明显的界限分野,我把这些看作一个时代特征。另外,由于受资本的全球化语境影响,这个年龄段的艺术家出现大量海外留学的现象,这是过去中国当代艺术中没有出现的情况。我想从 85 后艺术家着手围绕四个关键点:社会经济背景、消费对艺术的影响、海归现象、自我组织和小组,运用经济学和人类学的方法,对这批艺术家进行社会行为的分析,并考察受其影响下的艺术观和工作方法。
展览在调查之后,我想给艺术家提供一个差异性的场域,结合调研的结果我计划将展览做成一个“商场”,这个“商场”准确的说既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美术馆,也不是一个现实化的商场,而是围绕和模拟艺术生产的社会关系,这个“商场”不局限于今天市场体系的“物”的销售,同时也是一个象征化的新生产关系的生成。任何东西都可以以交换方式存在其中,包括:政治化消费,教育消费,娱乐化消费。在这个商场里,艺术家要重新思考“消费”这个问题,那么除了这种作为“物”的作品生产,更多的是在生产关系,以及交换价值方面体现出一个新的思考。
 姚梦溪 ArtWorld:通过这次的策展方案,你想和观众交流什么? 姚梦溪:我这次的展览方案叫做“未来商场”,是我的名为“消费主义下的公共性”的研究的一部分。我计划将展览做成一个“商场”,这个“商场”,准确地说既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美术馆,也不是一个现实化的商场,而是围绕和模拟艺术生产的社会关系,这个“商场”不局限于今天市场体系内的“物”的销售,同时也是一个象征化的新生产关系的生成。从形式上看是一个非常明确的商场,但实际上,在这个“商场”里,看到的不一定是“物”,任何东西都可以以交换方式存在于这种消费之中,包括:政治化消费,教育消费,娱乐化消费。在这个“商场”里,艺术家要重新思考“消费”这个问题,那么除了这种作为“物”的作品生产,更多地可以在生产关系和交换价值方面体现出一个新的思考。
ArtWorld:在构思这次参加评选的方案时,你与方案中提到的艺术家们是否进行了沟通? 姚梦溪:没有。但每周五我们都会聚在一起讨论最近的工作,外地的朋友也会通过邮件或微信群沟通,了解并展示新的作品,分享近期创作里的焦虑。到现在由我策划为数不多的四、五个策展里,我的初衷都不是找一个主题硬塞给艺术家,相反我希望是从艺术家们的创作里做出总结,来找出不同艺术家共同的问题和关心的角度。艺术家们可以有各自的角度和对展览的理解。
ArtWorld:如果要想在不同艺术家身上发现共性,这是不是要求一个策展人应尽可能多地认识艺术家呢? 姚梦溪:策展人需要认识更多的艺术家,然而发现共性却不用,即使三个人聊也会有找出一些共同话题和困扰。我申请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青年策展人计划”的方案包含了一个比较大的命题,需要在可能的范围内找到更多对这个方面有思考的艺术家。同时,我也在反思“跟一个艺术家熟才会邀请他参展”这个质疑。当然,熟悉是策展的一个部分,但是为什么会熟呢?这种熟悉是相互的,在对话的过程里,策展人观察艺术家,艺术家也会对策展人有一定的了解。撇开可能带来的机会不说,艺术家会观察分析策展人是站在什么角度去思考问题的,也会分析彼此是否应该合作。我认为某种共识达成才会考虑基本合作。
ArtWorld:你最喜欢策展过程中的哪部分? 姚梦溪:花钱。可以看到把钱一点点花出去,证明事情一点点在做,东西在慢慢地完成。
ArtWorld:你在策展中反对什么? 姚梦溪:对于凭空捏造一种具体的主题是很反感的,比如以一个物,一个词,一个名字来策展。这样会让艺术家成为策展人的作品,而艺术家可能本身对那个主题没有思考。我认为,策展不是展什么,而是不展什么。我在一开始做展览的时候,是反对主题化的方式,现在也在思考“去主题化”的问题。
ArtWorld:你刚刚才谈到了策展中的主题化问题,你认为如何才能避免主题化? 姚梦溪:平常的沟通是很有必要的。策展人需要在展览前期开展调研或者要和艺术家进行经常性的讨论,策展人也需要去了解艺术家的问题和焦虑,去发现艺术家的思考和你是否有交集,并要决定是否要和这个艺术家合作。
ArtWorld:你怎样看待不设主题的策展? 姚梦溪:我在想不设主题会是不是会进入到一种“弱”策展的境地?这种情况下画廊、美术馆、藏家都可以自己策展,那还需要策展人吗?策展是要提供一种语境的。一个策展人的工作并不仅是把艺术家的作品集结在一起,或者说聚集在一起后形成一种新的气质和趣味。策展人把艺术家聚集在一起,是要重新唤起一种思考角度,促使艺术家共同去实践。实际上,在我这次的方案里,我想给艺术家提供一个差异性的场域,让他们重新在这里进行一种新的思考。
ArtWorld:你觉得你的方案为什么没有入选最终的三个优胜方案? 姚梦溪:我的研究刚刚开始还处在初期,看上去还没有成型,展览方案的面貌还不够完整。我想这是一个主要的原因。展览描述的部分有点笼统和抽象。我的研究开始了两、三个月,方案准备时间只有一周。
ArtWorld:你认识这次“青年策展人计划”中的某个评委吗? 姚梦溪:不认识。
ArtWorld:目前你策展上的关注点是什么?姚梦溪:每个阶段都不同,我会反复来质问 “艺术是什么”、“艺术是干什么的”,在不同的时间段我有不同的认识。过去观察的方式是比较表面的、图像的,得到的讯息是审美化的,被提取过的,符号化的。逐渐那些就不能够满足自己对于艺术的期待了。后来也慢慢发现艺术可以是一些新方法,用来打破旧有的关系,这阶段会觉得似乎可以和视觉无关。接着又有过变化,觉得视觉的也不是问题,可以作为一个“包袱”、一个“糖衣”,甚至是需要去思考“视觉”在创作中的关系和角色。以我这次方案里选择的艺术家来说,他们并不是一直在工作室里工作的艺术家,他们各自在社会和日常里思考各自身份,由此去搅动自己的矛盾点。
ArtWorld:你对这次“青年策展人计划”的选拔机制以及经费方面有什么看法? 姚梦溪:文案是评委首先认识策展项目的先决条件,但策展描述和实践是两个范畴,文本和实践最终呈现的结果可能完全不同,带来的效果和影响力也截然不同。所以我希望评选中能增加艺术家对于项目的立场和描述作为评判角度,这样会更全面些;并且评委会人员构成可以多元一些,多一些艺术家作为评委。另外,青年策展人计划不比双年展那样的规模,或许没有必要设置庞大的方向,宏大的叙事,巨大的花销。也因此,设想缩减单个项目的花费,增加更多实施方案,这会让有意思的项目都能够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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