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逸｜文

莱恩·甘德尔的作品《只求得见一日》是织物类当代艺术中的异类，它是一张地毯、又不是。这个副标题为“多元宇宙”的作品是一个未完成的游戏，地毯不过是其背景。地毯并非主角，主角是散落其上的一套甘德尔自创的扑克牌。这套两面都有牌面的扑克成了参观者们用以创造新玩法的契机，每张牌上都有一张明信片的指示：请将你创造的游戏规则发至……于是多元宇宙是一个执牌者近乎精神分裂般的游戏体验，他在对自身与对手的一星半点了解中蹒跚向前，与我们自己平行的永远有无数个未知。多元宇宙也是一个作品可引发无数个连锁式的作品，甘德尔自己便说，这是一个未完成的作品，一个没有终结的作品。如果单元的宇宙仍有它的边界，甘德尔的多元宇宙永远存在“另一面”，存在一个未知、一个正在到来的现实。甘德尔的扑克地毯始终等待着新的玩法、新的游戏的诞生。时过五年有余，这个未尽的作品早已在世界各地展出，但我更好奇它所牵扯的那个副标题括号中的多元宇宙，好奇甘德尔收到的那些游戏规则，好奇他曾说要根据这些规则所编辑的一本游戏书。一个作品——甘德尔的扑克牌设计，推向另一个作品——地毯上的多元宇宙，再推向另一个未完成的作品——一本游戏书。这既是作品与作品之间的因果链，也是每个作品对完成、对终结的拒绝，就像多元宇宙，在不同世界的边界上始终期待着其他世界的诞生。于是，多元宇宙或许也是那张扑克牌背面为花纹的地毯，这张地毯或许也是一切多元性孕育的场所。我们只看得见它的背面，它作为正面的背面，这张地毯本身便是一个悖论。甘德尔为他的多元地毯留了另一面，一个正在到来的现实正在它的另一面中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