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世界 2009年11月 23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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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艺术飞越柏林墙—独家专访冷战艺术史专家艾克哈特·吉伦

德国特约记者 沈奇岚|采访

提到冷战时期的两德艺术,艾克哈特·吉伦(Eckhart Gillen)博士就像一部精密的文献库。说到任何一个艺术家,他都可以马上报出艺术家的生卒年月,作品名称与背景。他的《德国图像—来自一个分裂的国家的艺术》长达千页,是每个想了解东德和西德艺术关系的人的必读书目。

2009年,他和美国洛衫矶美术馆的斯坦芳妮·巴伦(Stephan Barron)共同策划了“冷战与德国艺术”的全球巡回展,起点是洛衫矶,最后一站为纽伦堡。采访格伦博士时,他正在柏林为展览的第三站做准备。

Art World: 您是如何对冷战和德国艺术产生兴趣的,说说您自己的故事吧。

吉: 我来自卡尔斯鲁厄(Karlsruhe),一个靠近法国边境的德国城市。那里有个上世纪20年代留下来的艺术圈子,他们和东德有很多联络,我与他们很熟。我属于欧洲1968年的一代。单谈艺术,我觉得很无聊,我对当时没有人研究过的东西更好奇。人们都在研究意大利和法国的艺术,可东德艺术却是一片空白,于是我决定填补这个空白。1972年,我在海德堡读书,我对自己说:去柏林待一年看看,于是就一直待到了现在。由于东德艺术受苏联艺术的影响很大,所以我去了莫斯科,首先从研究苏联艺术开始。

Art World: 您个人对东德有怎样的印象?

吉: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生活在东德,波茨坦。去东德对我而言有点像探险。当时开车去柏林,中途是不许下车的。但是我一到魏玛就下了车,还在草地上野餐,并没有人抓我去监狱。

Art World: 据说您还办了一份杂志?

吉:对,那是在两德统一之前,杂志叫做《无人之地》,每次的专题我都希望由东德和西德的艺术家一同来参与,希望让杂志飞越柏林墙,接着是艺术。当时我通过西德驻东德的大使馆,获得了墙另外一边的艺术文本和作品,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柏林墙倒塌。

Art World: 东德艺术什么地方最打动你?

吉:那时候东德的艺术不商业,也不以艺术市场为第一考虑。画廊老板不会对画家说:“嗯,这个不错,比较好卖,再画个十件吧。”让我感兴趣的是那些艺术家对一切都很肯花时间,他们看书、交流,有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进行自己的研究,没有那么多所谓的竞争。艺术家们之间亲密又互相保护。
现在,很多人认为东德艺术是“任务之下的艺术”,不够现代,是19世纪留下来的风格,这都是偏见。其实东德艺术很活跃。照相、文学、电影,其实都很出色。比如莱比锡的学院就很有名,很多人去莱比锡学画。可能因为西德的艺术家们突然发现竞争对手增加了,市场上的买家又有限,所以就给对方抹黑吧。

Art World: 您想通过“冷战与德国艺术”这个展览表达什么呢?

吉:有位历史学家曾说,德国不是从二战之后被分成两部分的,德国从1933年的时候就分成了两部分:因为纳粹的迫害必须离开德国的人,以及留在德国的那些人。德国总是在分裂之中,一直有东西之分,政治一直可以在艺术中得到别样的体现—我希望做这个展览,让人们思考。
艺术不该是宣传的手段,艺术不该对人们说:“做这个,改变你的生活。”艺术应该给我们继续思考的空间。只要有人还能观看到,艺术品就会存在。一旦没有人看了,艺术品也就死了。这就像一个人一样,他只要活着,就处在对话之中。所以艺术必须存在于公众领域之中,和我们对话。艺术不是简单的叙述。每个人都能发现属于自己的意义。
 

Art World: 您如何看待社会主义?现在有很多人抱怨目前的状况,甚至怀念东德的生活。

格:每个年轻人都曾经是社会主义者,要平等,要自由。但是问题在于,人都是自私的。斯大林时期,那么多人饿死,几百万人被放逐到古拉格群岛。这让人怎么说呢……没有约束的权力,即便拥有再好的点子也没用。
东德人曾经认为西方世界的一切都更好。但其实我们生活的世界根本就不完美。1989年之后,他们发现西方其实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资本主义统治下的人们照样没有安全感。很多老的一代对此有很大的心理问题,而新的一代肯定能够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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