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世界 2013年11月280 期

在米开朗琪罗、丢勒,甚至在罗丹的作品中,手还只是一种象征,尚未成为自身,尚未具有感发的能力。而超现实主义艺术家的手则不同,它们充满了欲望,无论是暴力、性欲,还是无意识,都指向了某种“触摸”。手,在达利、马格利特、曼雷以及后来的布鲁斯•瑙曼、黄永砯、吉娜•潘恩、丹•埃斯塔布鲁克等人的手中,结出了更多的手……

皮皮洛蒂·瑞斯特:打开你的身体

栾志超|文

皮皮洛蒂·瑞斯特(Pipilotti Rist)1962 年出生于瑞士莱茵河地区,现生活居住于美国洛杉矶。她的艺术创作集影像、音乐、行为和装置为一体,女性、裸体和音乐常见于她的作品当中,在色彩、速度和音乐上多有讲究,传递着感官的愉悦,呼唤着观众的参与。
 
 
 
 
 
 
 
 
 
 
 
 
 
 
 
 
 
 
 
 
 
 
 
 
皮皮洛蒂·瑞斯特,《拈花》(Pipilotti Rist, Mercy Mercy),声音视频装置,
2013 Courtesy of the artist, Luhring Augustine, New York, and Hauser & Wirth.
 
 
影像艺术因为其图像、动态以及声音等因素,在跨越语言的障碍和语境的限制方面要比其他艺术形式更为容易一些。而在瑞士女艺术家皮皮洛蒂·瑞斯特这里,这些障碍和限制则完全消失了——因为她的作品仅和体验有关。
 
2013 年的 9 月份,皮皮洛蒂来到了中国广州。众所周知,这个城市集中了中国数以万计的工厂和劳动力,生产着巨大的财富。如果说劳作只是身体的一个方面,这也只是广州的一面。这个城市集中的同样还有中国的饕餮食欲和色情产业。皮皮洛蒂的作品在这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典型的广州式的,因为在她的作品中,身体总是脆弱的,同
时又是愉悦的。在时代美术馆主厅内的整面墙上,13 只投影仪同时投射着一个 75 米长的录像作品《拈花》(Mercy Mercy)。在这件作品中,皮皮洛蒂用极高的精度拍摄了花瓣、舌头和手指。单说这些元素,就已经不可避免地会让人有性的联想;更不要说这些镜头被以极近的距离和极高的精度拍摄出来,并以缓慢的速度播放了。尽管 13 个投影仪投射出的画面是相同的,画面也是在墙面上呈水平状,但是,在随着画面前行时,这件作品仍然把整个展厅改造成了一个“沉浸式的剧场”。从展厅里走出来,观众发现并不是画面在改变,而是自己在改变。另外一个展厅的空间则被整体改造为一个影像空间,上下左右的墙面、地面和房顶都投射着影像。观众可以在里面自由行走,做自己想做的。这件作品同皮皮洛蒂在 MOMA 展出的《打开你的身体》(Pour Your Body Out )一样,是她随着技术发展,在影像艺术装置方面做出的实践。《打开你的身体》占地 7354 平方米,展厅的额三面墙上都被投射上了影像,现场还有皮皮洛蒂专为观看制作的可以坐卧的雕塑,观众可以完全融入整个空间进行充分的体验。在美术馆一楼的大厅里,悬挂着一只用无数只内裤做成的灯罩。这是皮皮洛蒂 2011 年的作品《鳕鱼角水晶灯》(Cape Cod Chandlier)。这些内裤是老式的,没有花边也没有蕾丝,看起来古老、柔软、温暖且纯洁。和皮皮洛蒂的影像作品一样,在这件作品中,她将装置同她有关性、身体的思考结合在了一起。皮皮洛蒂还在美术馆外的花园里挂上了数只灯笼,将美术馆建筑同周边的社区、居民连在一起,并邀请居民的参与和欣赏。与此相呼应的是散落在广州数个地方的广场上的视频装置,播放着艺术家以前的作品《开启一片天》(Open My Glade)。
 
皮皮洛蒂·瑞斯特,《打开你的身体》(Pipilotti Rist, Pour Your Body Out (7354 Cubic Meters )
多屏视频(彩色、有声),2008 Courtesy of the artist, Luhring Augustine, New York, and Hauser & Wirth.
 
皮皮洛蒂·瑞斯特,《开启一片天》(Pipilotti Rist, Open My Glade),声音视频装置,纽约时代广场,
2000 Courtesy of the artist, Luhring Augustine, New York, and Hauser & Wirth.
 
所有这些都是典型皮皮洛蒂式的:自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她的作品一直将影像、音乐、行为、装置以及体验结合在一起。皮皮洛蒂这个昵称来源于艺术家自己喜欢的童话故事主人公。而名如其人在皮皮洛蒂身上表现得再准确不过。尽管已经五十多岁了,她依然保持着儿童的古灵精怪以及儿时的奇思妙想,以及对纯洁的身体的信仰——一如我们能够在她的作品中所看到的。选择影像艺术,对于他们那一代成长于大众文化泛滥,电视电影正漫无边际地渗透到私人空间中的人来说并不奇怪。正是眼见了影像的影响,皮皮洛蒂才更加确信影像本身对感受和体验的传达。
 
而由于技术的限制,早期的影像艺术并不能像今天一样通过其他的方式更多地实现对体验的再现和传达,皮皮洛蒂起初也便用了音乐的形式。在开始影像艺术的创作之前,皮皮洛蒂曾经在乐队里呆了8年,因此,音乐至今都是她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其成名作《I'm Not The Girl Who Misses Much》(1986)中,皮皮洛蒂穿着黑色的裙子,袒胸露乳,用摄像机把自己神经质的歌唱和舞蹈录制了下来。在这些早期作品中,皮皮洛蒂几乎是其中所有的主人公。这件作品的画面闪烁,像是晶体管出了问题;音质也发生了变化,一会儿像是快进一会儿又像是快退。而皮皮洛蒂在镜头前则旁若无人,乐在其中。同其他影像艺术家对音乐的使用不同,皮皮洛蒂的音乐并不是对图像的辅助,而是自成一体的。音乐并不是为了加强作品的情绪,音乐本身就是作品的情绪。在这件成名作中,尽管我们看到的是神经质的、荒诞不经的、啼笑皆非的画面,可是改变了音质的音乐却始终同此画面保持着张力。这种脆弱、感伤以及拒绝、倔强在她的多部作品中出现,如在 1997 年的《曾经是永远》(Ever is All)。这是一部慢动作影像作品,画面中的皮皮洛蒂拿着一束用花卉做成的铁锤沿街走着,不断地用铁锤砸碎停放在路边的汽车的窗玻璃。警察目睹了这一切,却只是微笑着和她擦肩而过。在《拈花》中,花瓣同铁锹、铁丝一同出现;而在这件作品中,花瓣却同铁锤一同出现。在皮皮洛蒂的作品中,美好和恐惧、温暖和尖锐、柔顺和挑衅总是同时出现。因此,如果说皮皮洛蒂的作品总是和女性有关,这更多地不是和作品中的主人公有关,而是和她作品中始终存在的此种情绪有关。
 
皮皮洛蒂·瑞斯特,《I'm Not The Girl Who Misses Much》,录像,
1986 Courtesy of the artist, Luhring Augustine, New York, and Hauser & Wirth.
 
很多时候,评论家们说皮皮洛蒂是个女性主义者,而皮皮洛蒂并不否认这一点。她开始影像创作之前参加的乐队是个女子乐队;迄今为止,每次展览皮皮洛蒂都是和自己的“Rist Sisters Corp”合作。但是,与其说皮皮洛蒂是在女性主义的意义上运用身体,不如说她是在身体的意义上看待身体。不管是用内裤做成的灯罩,还是她 1992 年的作品《Pickelpono》,色情的意义都并不是首要的。皮皮洛蒂首先是一种对身体神圣性的强调,尤其是那些我们的文化、传统一直以来贬斥的身体部位和身体体验。在《Pickelpono》中,皮肤的质感、人体的曲线、身体同环境发生的反应等等都被皮皮洛蒂用鲜艳的色彩体现了出来。和《拈花》一样,这种感觉是含糊不明的,但是却又是具有强烈感官刺激的。皮皮洛蒂一直以来都喜欢裸体的表达方式。但是裸体对她来说首先不是和色情、性有关,而是和最初的身体、最初的人有关。这样一具身体去除了社会的、宗教的、道德的、人种的要素,而仅仅是一个为所有人所享有的身体。而且皮皮洛蒂所传递的身体体验也并不是性征意义上的,而是如何在一个体验已经无处不在的环境中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重新打开自己的体验。因此,皮皮洛蒂的作品带着一些撩拨和挑衅,但是却是愉悦的,而非低俗的,同遍布杂志、电影、电视的女性身体展现全然不同。因而,皮皮洛蒂也是用作品说明了影像何以让不同的体验也成为可能。
 
不管是 20 世纪 80 年代创作之初的录像,还是今天的大型视屏装置,皮皮洛蒂的作品几乎涵盖了影像艺术的所有元素:从色彩的处理到音乐的运用,从单屏到多屏,从画面的速度处理到屏幕的设置,从美术馆到公共空间。这也是为什么皮皮洛蒂曾经将自己的作品称作是“手提袋”,因为,在她的作品中可以找到一切:技术、语言、音乐、动作、缓慢移动的画面、诗歌、死亡、性、暴力、情感……而所有的这些都和皮皮洛蒂所颂扬的“多汁的身体”相关,都和回到最初的身体有关,都和有关身体的体验有关。这也正是为什么皮皮洛蒂看到观众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只要打开你的身体,去体验,快乐就行了。
 
皮皮洛蒂·瑞斯特,《Pickelpono》,录像,
1992 Courtesy of the artist, Luhring Augustine, New York, and Hauser & Wirth.
 
皮皮洛蒂·瑞斯特,《曾经是永远》(Pipilotti Rist, Ever is Over All),声音视频装置,
1997 Courtesy of the artist, Luhring Augustine, New York, and Hauser & Wi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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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World:在拍摄之前,会先写好脚本然后再拍摄很多条进行剪辑吗?
 
皮皮洛蒂:是的,当然了。每次拍摄之前,我都会先写好脚本。当然拍摄的时候并不一定要跟随脚本,但是这个东西是必须要有的。我必须知道自己想要拍什么。然后会不停地去拍,直到拍到自己想要的为止。
 
ArtWorld:剪辑和布展一样,都是由 Rist Sisters Corp 完成吗?
 
皮皮洛蒂:大多数时候是的。我和她们已经合作了很多年,工作起来效率很高。在艺术创作中,有很多事情其实是很具体的。我和她们最开始只是互相帮助的形式,现在在各种问题的解决上大家都很专业了。
 
ArtWorld:这次在中国的展览也是由 Rist Sisters Corp 布置的吗?
 
皮皮洛蒂:我只愿意和女性一起解决技术上的问题。我带了两个助手过来,这次布展是和时代美术馆合作完成的,大概用了四个星期。
 
ArtWorld:怎么想到要来中国的广州做这个展览呢?
 
皮皮洛蒂:我的一个人生哲学就是不能每一个艺术家都去同一个城市,所以这次展览也是一个“解中心化”的尝试。
 
ArtWorld:这次作品中的演员不是你自己,那是你自己来做摄影吗?
 
皮皮洛蒂:不,虽然我这次没有做演员,但是我也没有做摄影。片子中的演员是我的儿子和女儿。作品是在英国的乡下拍摄的。我告诉他们怎么做,他们很喜欢和我一起拍作品。
 
ArtWorld:对这次展览满意吗?在这次展览中有什么没有实现的作品吗?
 
皮皮洛蒂:我从来都不会觉得满意。当然有了,每次展览,甚至每次创作都不可能是百分之百满意的。但是不像其他艺术家,这一点并不会让我觉得沮丧。我觉得当作品做完了,展览完成了,艺术家就死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让观众观看你的作品,体验你的作品。作品和展览的所有生命和意义在完成之后都在观众那里。
 
ArtWorld:在有文化、语言等障碍的情况下,怎么想到在这次展览中做和公众互动的作品?
 
皮皮洛蒂:我觉得时代美术馆很有意思的一点就是,这里有着一种混杂的生活。广州的人们可以从他们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来到这里,把这里当成是另外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来生活并体验。
 
ArtWorld:你怎么看待“女性主义者”这个标签?
 
皮皮洛蒂:我是个女性主义者,我不否认这一点。在我面对一个“有善意”的人时,我不是个女性主义者;在我面对一个“不怀善意”的人时,我是个女性主义者。但是我并不是一个男女二元对立意义上的女性主义者。我并不认为我们就一定要强调女性的身体就好于男性的身体,这仍然是一种男性主义。女性没有必要在“女性主义”这个问题上要求过多,比如跃居男性之上。所以,对于我来说,“女性主义”并不是男女问题,而是个体问题。因此,在我的作品中,女性的身体同时也是男性的身体,只是“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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