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忱｜采访
Alexandra Vogt｜图片提供
德国女艺术家亚历山德拉·沃格特摄影作品里的马有股“人气”，并不是因为它们身上裹了布料、内衣、窗帘这些纺织品，而是马儿们面对镜头所表现出的淡定、默默无闻以及心不在焉，都恰好避免了自身成为某种被刻意对象化的艺术角色——它们是真的可以与你生活在一起的马。
亚历山德拉·沃格特，《无题》，（Alexandra Vogt, Untitled），摄影，2013
ArtWorld：看你作品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肯定真的养了一匹马。能不能介绍一下它？你们平时都是如何相处的？
亚历山德拉: 其实我有 16 匹马。8 匹公马，8 匹母马。它们中的大多数是在我的地盘儿出生并长大的，另外一些是我买来的。它们都是非常强健的阿拉伯马，像野马一样常年在户外的大牧场上生存。我不是天天都跟它们在一块儿，但我们一直保持着非常好的联系。我们互相尊重，本着自愿的原则合作作品。即使作为家养的动物生活在这类已被文明熏染过的自然环境里，它们各自也都有宽裕的空间和时间享受生活。不用我去怎么照顾，它们可以自给自足，哪怕是一整天都在吃草、喝水。有时我会钦点其中一匹来陪我骑上一段，那天我们跑了 120 公里。托尼是我的第一匹马，1998年我为了拍照片而买下它，然后我的生活改变了。
ArtWorld：这些马儿给了你灵感？你的许多作品都与它们有关。
亚历山德拉: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以“马”为主题的作品可以看成是我的自传。在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马”似乎就意味着能从大人的，家庭的和学校的扭曲世界里逃出来，尽管我当年大多数时候里也能像个野孩子一样自由自在。“马”确实是我唯一的主题，即使在那些表面看上去与马无关的作品里，也有着“马”给我带来的某种积极的情感——重新回到自然，骑行，坚定。我是个画家，马儿给了我很多灵感，但是我的画面里很少出现它们的身影——它们是幕后的缪斯。
亚历山德拉·沃格特，《无题》，（Alexandra Vogt, Untitled），摄影，2002
ArtWorld：除了马之外，你的作品里还有一些女孩儿，能介绍一下吗？
亚历山德拉: 我作品里的女孩不是很多，只有金发女孩伊娃和玛琳，以及我自己——深色头发的那个。伊娃是我的密友，我们一起合作了有两年，那时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准确的说，我的“马”系列创作就是在遇见她之后真正开始了，这之前我只是在脑海中有个构思而已。这些照片都是真实的场景，并非摆拍。马儿就在那儿，自自然然的，任何时候都能拍，伊娃也是，他们在一起。
ArtWorld：在你的作品里，谁是主角？女孩儿？还是马？
亚历山德拉: 应该把他们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当然一开始可能会更关注里面的女孩——我或者伊娃，看上去是那种总想要逃跑的女孩，她们跟马的关系要比和人类的关系亲密得多。
ArtWorld：拍摄的时候会遇到什么麻烦吗?怎么让那些马儿乖乖配合你？
亚历山德拉: 这些照片大都是即兴拍的，有很多偶然的因素在里面。因为那些马是我自己的，所以可以随时记录它们——比如在一个有雾的天气里，而我正好又有时间，那我们就会拍一些照片。我没法去预见马儿的状态，它们总是不按常理出牌，随心所欲，因此也不用教它们什么。其实它们也有好奇心，挺愿意参与到我们的摄影游戏中来，有时还会跟着我们。如果它们表现冷淡，多半是因为要吃草或者睡觉了。
ArtWorld：你的照片都在哪儿拍摄的？面对熟悉的环境和陌生的环境，马儿的表现会有什么不同？
亚历山德拉: 一般情况下我都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是它们的地盘）完成拍摄。马儿熟悉这里，我的起居室和工作室也都在这儿。有时一些艺术机构会邀请我和马儿去游泳池或者商场里拍摄，但这种情况比较少。有一次得到了一个叫做“驻地的马”的项目支持，我和马儿们一起被邀请在美术馆住了8周，于是我们有机会去城里散步，拍照。
亚历山德拉·沃格特，《无题》，（Alexandra Vogt, Untitled），摄影，2009
ArtWorld：除了马之外，人类跟其他动物的关系也很亲密，比如，猫，狗，鸟，鱼等等，你觉得人们跟马的关系和跟这些宠物的关系会有什么不同？
亚历山德拉: 人们没办法骑在这些宠物身上，它们是用来被宠爱的，而马不一样，它高大，绅士，可以随时准备着跟你一起逃走。
ArtWorld：你会非常反对那些用马的身体制成的食品或物件吗？
亚历山德拉: 我现在是素食主义者，但在这之前我并不会对吃马肉这件事特别反感。对我来说，人们吃猪肉、牛肉或者马肉，都是一回事。它们都是农场的家畜，为人类而牺牲，相比之下，马获得了人类更多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