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鸿先生写给吴作人的信件扫描图
唐子韬 | 文
多年前，吴作人先生的家人整理先生遗物时，在旧衣服中发现了一份徐悲鸿先生的亲笔信，信中所谈的是中国近代美术教育史中的人和事。我们无法确切地知道徐先生究竟是何时、何地、因何种理由而写了这封信，但根据带有“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字样的信纸及信中所述内容推断，这封信是在中央美院成立之前的1948年至1949年间写成的。
全文不过千余字，却要言不烦地勾勒了上世纪前五十年间的中国近代美术教育史，亦可以说是以亲历者的角度，回顾了中国近代美术教育的发端。 信中开篇指出，“中国学校之有艺科”始于民国前十年南京高师艺术科的设立，并对涉及中国近代美术教育的32位重要人物（不包括徐悲鸿本人），如刘海粟、张大千、吴作人等人，择其重要事件简作介绍，信中还包括徐先生本人一些作品的创作年代及重要展示活动。文中有一个细节颇耐人寻味，徐先生提到了1934年由刘海粟举办的中国近代画展被国人“否认”的事件，而对吴作人1945年在成都和重庆举办的藏原画展、司徒乔举办的西北写生展，以及1947年北京美术作家协会举办的第一次艺展等，倍加赞赏。信中还提到早期艺术教育机构近20个，对广东的“折衷派”、上海的“粗犷派”、北平的“守旧派”等地方画风的描述和评价，更是生动地展现了徐先生心目中的近代美术史。
历史是人的历史，是当代的历史，任何当事人、记录者、追溯人都不免或多或少地带有“主观偏误”。利用现存的档案资料尽可能地还原历史，是我们审视历史时候应有的态度。而这张仿佛还留存着书写者体温的薄薄信笺，其价值也正在于此。手稿引文如下： 民国前十余年南京高师设艺术科，（吕凤子即此处三十业今年六十五）此为中国学校之有艺术科之开始。 民国元年，周湘在沪八仙桥路设上海图画学校，丁悚、刘海粟辈即其学生。民国三四年，甬人乌始光在上海爱尔近路筑一图画美术院，同时在上海艺术运动最有力者为高奇峰设一审美书馆发行真相画报，（我在震旦读书）即受其影响西游日本。六年上海美专成立，张聿光今年六十八为校长。六年春，我在日本秋间归国，蔡子民在北京大学设画法研究会，聘我及陈师曾、李毅士（李曾留学英国）等为导师。七年，北平国立艺专成立，我被派留学法国至1919年，五月方抵巴黎。是年，刘海粟为上海美专校长。 民初广东已建立折衷派，由高剑父、奇峰兄弟及陈树人（六十五）三人领导。上海则吴昌硕、王一亭领导一粗旷的文人画。北平则守旧者摹四王、摹郎世宁（Castiglione）者。自我来欧后，张大千（49）提倡石涛（十七世纪）。民国十五年春，田汉以我留欧作品陈于上海消寒会。民十六年，我归国任教中大。十七年，吕斯百、王临乙出国。十八年，成立西湖艺专，林风眠为校长。先是，民十三四年之际，颜文梁（52）成立苏州艺专，汪亚尘筑上海新华。十八年，举行全国美展，吴作人出国，齐白石建声名于北平艺坛。吾之“田横伍百士”、“徯我后”写成，展出南京。二十年，吾之九方皋及Souvenir de Pékin (今藏Musée du jeu de Paume）写成。廿二年，滑田友出国，吾为巴黎柏林米兰之展，巴黎外国美术馆成一近代中国画厅。廿三年，我举行莫斯科及Ermitage中国画展，中国与苏联交换美术作品。刘海粟举行柏林中国近代画展被国人否认。1934，吕斯百归国。1935，吴作人归国，皆任教南京中央大学。廿四年（1935），我主持苏联版画展与南京、上海。廿五年（1936），我在桂林筹备美术学院。廿六年（1937），我举（办？）香港大学之展、广州之展。是年，中日战起，我与中大艺科皆去重庆。廿七年（1938），我写成巴人汲水。廿八年（1939），莫斯科举行中国绘画展。廿九年（1940），我在印度加城展览由Abanindranath Tagore主持。同年七月，我在西马拉雅写成愚公移山。刘开渠在成都。张大千居敦煌临摹壁画。卅年，蒋兆和展出（在北平展出流民图）被日本人禁止。卅一年，成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我返重庆成立中国美术学院。卅二年，刘开渠在成都完成无名英雄像。张大千在成都展出其敦煌临摹并在重庆展出。卅三年，吴作人写成青海市集及Mirage de Gobei。卅四年，在成都、重庆展出藏原画展。是年，司徒乔举行西北写生展。抗战期间木刊颇盛行。卅五年，我出长北平艺专，推行写实主义于古（旧）都，成立北平美术作家协会，吴作人实主其事，第一次展出作品。卅六年三月，北平艺专举行第一次艺展与中央公园。 尚有广州市立美专、武昌美专、及正则美专及个人如广东李铁夫，今年八十，为中国著名写像名家。余本，广东西画名家。赵少昂为广东派名家。傅抱石、秦宣夫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