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世界 2013年9月278 期

人们把解释不了的奇闻异象人格化为异界的生灵——妖怪。妖怪被赋予人类不具备的怪力,逆反着人类世界的法则,表达着人类的向往与恐惧。从远古的神话史诗到今天的通俗文化产品,人妖争斗或人妖互化是永不过时的主题,当代艺术家们更是扮演了调停人妖关系的通灵者。

100 奇异录之葛蕊黾
林苑中|文
 
 
和东方的妖精不同,有些西方妖精未必是人形,也自然未必就是衣袂飘然的俊男靓女,这显然是两个想象系统。葛蕊黾(Gremlin)就是一例,既不是伸手张口抓人的树怪,也不是有魔法棒的仙女,更不是会咯咯发笑的婴宁,而是一个五彩斑斓的肉团。它出乎不意,会飞行,会变化,甚至还会发出一种奇怪的鸣叫。关于它的记载几乎没有,它只是出自一个叫斯文·格瑞特的士兵之记忆,即他的回忆录,准确的说是回忆录中的部分文字,有关在二战期间遭际的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其中就有各种形态的古灵精怪的物什。 
 
在 1986 年春夏之交,由这个二战士兵的孙辈在剑桥求学期间偶遇的一个独立出版商(他叫戴维)印制成册,只是区区一百来册,编号的限量版。去年八月份,中国上海的一个奇幻小说家在北京国际书展上见到了这个参展的出版商戴维,他们自然交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为了感谢这次相遇,和湘菜红酒及山东大蒜的奇妙混搭美食,这个独立出版商将编号为 998(从选择这个编号作为送给中国人的礼物来看,戴维显然是一个中国通,懂得“起于一,极于九”中国玄奥之术)的 Singular record (译名《奇异录》)作为礼物赠送给了奇幻小说家 D(遵照 D 的意愿,此处不方便透露其姓名。)D 回家当晚一口气读完,自此视若珍宝。且每次不忘推销这本奇书,总是三言不离其篇,吊足了她周围一干朋友的胃口。那是一个 32 开异性开本,三百页不到,封面用纸看上去粗糙仿若羊皮纸,考究的倒是那种封面图案,线条和四维时空交错,颜色是普蓝色,看上去诡异而美好。
 
D 谈及这本奇书中的妖精总要说起本尼格(Benny),一个被忽视的现代派爱尔兰诗人。提及在《嘈音》诗篇第三行说“小的东西就是最美好的”这一句,目的是佐证葛蕊黾是一个小东西。其实,诗句所述那只是一种情感自我慰籍术,殊不知“小的”有时候是一种灾难,摧枯拉朽的灾难。就像那种搏击术讲究点力,总能一招致命,貌似不起眼,却有着不可估量的威力,强似武侠小说里的“一步倒”“金蚕蛊”“鹤顶红”。二战士兵斯文·格瑞特在他的回忆录第四卷下篇里提及葛蕊黾,就说它堪称战争毒药。肉乎乎的,圆形,比乒乓球稍微大些(看上去像球形火腿),却外形美艳,全身斑斓,在阳光下还很耀眼,遇地面草木可随物赋色,但不是变色龙。“比变色龙可怕一万倍,开始的时候,以为是鸟粪,或者其他的虫子,迎面而来,但它却能直接钻进机翼,附着在螺旋桨上,然后会变身四翼侧翅,且非常坚硬,随后发动机就被卡着,机翼不动,随之机坠人亡”。“蚊式,苏联伊尔-2,德国 JU-87,我都有过接触,但最好的还是起初用的野马(指 P-51)”“初遇葛蕊黾,实际上是驾驶 P-47 雷电,她们铺天盖地飞过来,最后只有躲着绕开它们。和这些妖精殊死搏斗且能死里逃生,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共和飞机公司在印第安纳州的伊文塞尔紧急生产了 6242 架,其中一架就是我当时所用。在前夜的休息时大伙聊到过战友柯蒂斯已经被葛瑞黾搞死,机翼被卡然后冒一股黑烟坠进太平洋,大伙都心有余悸,但又倍觉刺激。”
 
D 出身军人家庭,对二战素来有研究,她的真实身份是上海某广告公司的一名营销总监,业余喜欢天马行空写点奇幻文字在网络各大论坛上频频露脸,拥趸无数。她大学所修专业正是二战史。她说对照格瑞特回忆录里的叙述时间,用 B17 轰炸东京这是后来的事儿。也就是说,斯文格瑞特和他的战友们驾驶 P-47在空中与葛蕊黾交锋是在 1945 年 3 月份。当时是为皇家空军“解放者”B24 运送物资护航,地点就在马来西亚森美兰州(马来语:Negeri Sembilan)上空。这批将近 30 架飞机,其中 P-47 四架,其余均为“解放者”。想到葛蕊黾蝗虫般的突袭,格瑞特那伙人还能感到刺激,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们早已视死如归了,将这场人妖之战作为往生的一种游戏了。
 
斯文·格瑞特护航结束没多久(其中包括他在马来西亚的一个无名岛屿上静养两年时间),二战结束了。他回到了家乡做了一阵烟草公司的职员之后开始进入一家保险公司,直至终老。他和著名诗人华莱士·斯蒂文森还是三个月的部门同事,华莱士出于念同乡(他们都是宾夕法尼亚州人)同事旧情给格瑞特的回忆录撰写了一篇序言,在序言中除了谈及格瑞特在保险公司共事时候的“断指,红脸膛,好饮,不善言辞”印象之外,也对自第四卷之后的诸多写妖精的篇幅提出了另册出版的建议,D 认为,或许正是这启发了她遇见的出版商戴维印出了《奇异录》。
 
 
《巴厘岛庙宇舞蹈者身穿恶神让特的服饰(巴龙舞)》
(Balinese temple dancer in costume of Rangda),
棉布织物上色,28×24cm,印度尼西亚        
大英博物馆|图片提供
 
 
时隔四五十年之后,有一群年轻人在一个叫洛姆的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到了马来西亚森美兰州以及霹雳州北部,他们是军事迷,有着自己的组织(组织名叫“史遇小组”)和运营兴趣的规范,他们逐一找到了当年“解放者”P-47 残骸(其中有两架被废铁贩子肢解当废铁卖掉,飞行员的尸骨残骸被扔在一旁),同时在一个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里,发现了日本战机的残骸,这些二战遗骸无一例外在机翼和发动机部分发现缠绕着藤曼一样的物质。格瑞特的孙辈在《泰晤士报》上读到了这条新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隐居乡下的格瑞特。没过多久,斯文·格瑞特在睡眠中无疾而终,在他的遗物中有大量的回忆书写,即后来家人整理出版的回忆录。
 
令人啧啧惊叹的是,在斯文·格瑞特家中还有一本中国的古籍《聊斋志异》,既非青柯亭本,也非铸雪斋抄本,出版商戴维告诉D,当时格瑞特的部分文稿就夹在这本书中(这是格瑞特孙辈所言),他为了证实所言不虚还在他的爱疯手机里翻出了照片,戴维一边用手指滑动手机屏幕,一边说“立此存照,的确如此”。从照片上的字迹和封面装帧,以及卷首画像(画像为清代名画家朱湘麟为蒲松龄绘制的彩色画像,眉端有蒲松龄于康熙五十二年九月即公元1713年亲笔题跋)看,这和上海文学古籍刊行社影印的手稿本是一个版本,自然弥足珍贵。这不得不说到格瑞特的祖父,或许他就是历史深处谜一样的动因所在,他曾经做过六年之久的传教士,起初在青岛,后来足及东三省,还曾经在辽宁西丰县蒲家待过,和县吏蒲英灏有诗词唱和(详见《西丰县志》)。1950 年媒体报道过一个农民(其实曾做过西丰图书馆馆长和小学教员)献出了传家稀世珍宝正是这部四函八册的《聊斋志异》手稿本上半部,下半部两函依照家族遗传下来的传说,约莫在光绪年间被蒲英灏上司盛京驻防大臣伊克唐何借去,带至北京,疑在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时被掠,流落国外,后被证实藏于柏林博物馆,这个叫蒲文珊的农民正是蒲松龄九世孙。
 
D说奇妙的是,她曾经在辽宁图书馆见过这手稿的上部,当时她正读研二,她看到戴维上的手机图片的时候,“我立即就想到了那年夏天,一间略阴暗的屋子东北角的一个玻璃藏柜”。戴维当时听她这么说,也备感惊讶,张大的嘴巴久久不拢。但,无论怎样,葛蕊黾是出自斯文·格瑞特的想象还是当年二战史上一个隐秘的存在(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现象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未解之迷),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得不承认,《聊斋志异》堪称一部幻想文学圣经,它和一个二战士兵的关联,毫不夸张的说,就像一个蝴蝶效应。

 

 

» 返回文章列表
我来说些什么
  昵称*
  邮件*
  主页
  验证码*

首页 | 关于我们 | 读图 | 订阅 | 广告及活动合作 | 活动 | 零食 | 联系我们

This site uses J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