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世界 2010年1、2月合刊(上) 238 期

2010年1、2月合刊(上)
活字

艺术家|徐冰:21世纪是象形文字复活的时代(节选)


徐冰

张英 | 采访

国字的形,却要用英文去理解其中的意思;每个部件都看得懂,但放在一起又成了熟悉又陌生的新字……在上任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之前,徐冰的名字总是和一些稀奇古怪的造字活动联系在一起,而他这一造就是23年。去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合成时代》新媒体展上,徐冰展示了他的“地书”。那是一系列完全图示化的电脑文字。你按动键盘输入中文字,而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与这字相关的图形,仿佛是象形文字在今天的复活。

今年的法兰克福书展中国主题馆展馆里高悬着约39米长的折叠纸,与悬空的纸张部分对应的是1100个木核汉字构成的方阵,中间是一片用白色沙粒围成的纸浆池,由激光射灯打出的一个墨水滴不断滴到白色的水面上,浸染开去,形成了水、墨相交融不断变幻的图案。徐冰是这个方案的评审和顾问。

苏州博物馆内,有一个半开放的大灯箱。正面看是一幅接近董源的传统山水画,而转到背后,却是扫帚、稻草、枯石等生活中的边角料。徐冰,总是以声东击西的幽默,创造着传统,拧着我们的脑袋在时空中旋转,窥探究竟。

当艺术家圆了父亲的梦想

ArtWorld:我在《七十年代》里看到,你父亲是上海美专的,你美术启蒙是从他开始的吧?

徐:那倒不是。当时没什么美术班,但是他让我写字。那时候有书法课,家里让我每天都写。其实现在想起来,他不是让我写字,不是想让我成为书法家,也不是让我的字好看,而是找一种方式来制约我。
在我那个年代,写字和画画的能耐都用在文革写大字报、标语、小报、出黑板报上了。我参与得特多,当时就是让人有锻炼的可能。以前我父亲让我写日记,一天写一篇,我文革的时候整天都写字画画,也是锻炼一种能力,我对中国字间架结构的认识能力,其实都是那个时候训练出来的。
ArtWorld:这也成就了你的命运,插队后可以考上美术学院。

徐:确实是。因为家庭问题,我们许多人面临上山下乡的命运,因为邓小平的复职,一小部分人恢复上高中,我就读的北大附中需要一个美工,就把我留下上了高中。但没过多久,说邓搞复辟,他又被打下去,我选择了北京最穷的延庆县去插队,我在一个叫收粮沟村的地方呆了几年,除了干农活外,还给村里的乡亲画画,出黑板报,编一本油印刊物。我的角色是美工,兼刻蜡纸,我的全部兴趣就在于“字体”—《人民日报》、《文汇报》这类大报的字体动向;社论与文艺版字体和字号的区别。
中国的字体使用是有很强的政治含意的,“文革”期间更是如此。可我当时并没有这种认识,完全是做形式分类—宋体、老宋、仿宋、黑宋、扁宋。斜宋的收笔处是否挑起,挑起的角度、笔画疏密的安排,横竖粗细的比例,对汉字的间架结构的很多经验也是在“文革”这段时间里练出来的。后来,因为那些画,我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成为77届大学生,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属于比较老实、规矩的人,我想这是由于教育方式带来的。每个人有自己思维、节奏、动力,在教育和社会环境的综合作用下,我们都有两面性。我在生活上是非常规矩的,但在艺术创作上却非常胆大冒险,所以有些人觉得,我的东西极其保守和传统,但同时也特别具有实验性。所以我觉得,一个人如把自己的局限性使用好,你就会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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