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下午,头顶没云,喉咙在重度污染的空气里呼麦,昏昏沉沉如我。左-右,左-右,中分的头发不长不短,匀速拍打着两颊,脑袋迁就眼睛,空空荡荡却并无睡意。我改变了计划,没在那家熟悉的面包房停留,除非它第二次出现。 我跟着两个穿着灰白上衣,卡其百褶短裙的小女孩走了一段,在另一个弄堂口分开。背影挡住了她们的肤色,留给我一头跳跃的金发,把我的想像推入记忆的漩涡,明明站在剧情中央,却贴着鼻子使劲辨别年代,断断续续地拼凑某个熟悉的异乡人故事。 
两条狗。一条站东,一条站西。它们突然停顿,同时扭头,长时间对视。就像两尊固执的雕塑,吐着舌头嘲笑甲方的呵斥,执意要把人类小腿以下的空间凝固在这次观看行为之中。 两个男人。白底蓝条或者蓝底白条的棉布套装,病人?罪犯?靠在钟表店门外的梧桐树上,底部岔开的树 干把他们设计在一个偷窥的构图里,一个仰头若有所思,一个皱着眉紧张地拨弄某款老式手机,另一只手里攥着一张火车票模样的票据。 
两条腿。一条脚尖着地,一条平搁在28寸男士自行车的横档上。等着红灯变绿。 两个装在木工长凳前腿上的轮子。我当然能区分一张凳子的前后腿,没装轮子的是后腿,所以它负责方向,负责行走的是前腿,所以它上面绑了块中前部凹陷的磨刀石,底下铝皮筒里的水还算干净,主人今天的生意应该还不错。 
5点,该放学了吧,很多很多孩子和很多很多家长开始出场。 —— 龚彦,《艺术世界》主编 (Gong Yan,Editor-in-Chief of Art World Magaz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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