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忙忙碌碌,为理想,为生活,为生命。突如其来的雅安地震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和平年代只有大自然才敢发出这样的怒吼。 关于颜色,我们几易其稿,其中红最难言说,因为她过于喧嚣,任何一个民族、时代,任何一次重大抉择都会与她有染。之所以用阴性代词是因为她的嬗变,就像艺术评论家罗斯金在《现代艺术家》中对不听劝告执意将不稳定的红抹上云端的透纳的抱怨,但谁能确保,当面对一片新鲜的猩红色天空时,我们还会爱上透纳?很多事情不可逆,参阅英国女记者维多利亚·芬利在《颜色的故事》里对颜料盘中红色的溯源,那是一些身体洁白,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胭脂虫,它们另外的用处是编号 E120 的食用色素;那么当社会和意识中的红潮退去,留下的又会是什么呢? 这期杂志里有太多一手的珍贵史料,比如《愚公移山》导演伊文思的遗孀,终身合作伙伴玛瑟琳娜·洛里丹-伊文思的采访、法国驻华使馆第一位秘书索朗日·布朗女士的专访。1964 年,19 岁的索朗日隐瞒年龄来到中国,她怎能想到等待自己的是一场震动世界的运动,而那些优越的彩色胶卷将使她成为那几年独一无二的色彩记录者?在巴黎见面时,我问她端起相机靠近红卫兵时是否感到害怕和犹豫,她说完全没有,他们感受着相同的兴奋与好奇。而正是这种青春和未知把这个国度推向红色的另一面。 “也就是说,在活着的时候感受死亡的那种虚无感,理解死,要不然你就等于往死里活,你就死掉了。”初春编辑部的院子有点凉,诗人宇向的这句话让我颇有感触。 红色,该是当作物质还是象征去理解?比如一块肉、一滴血、一块布?我选择某种有痛感的方式。 广州单车王冯原为本次“阅读”带来了七则新中国艺术图像的对照式文本,其中一篇关于声音记忆的论述让人叫绝。而此刻,就在我的左前方,竹帘后,台阶的末端,藏着一只巨大的音箱,旋律从它的体内发出,劈里啪啦地打在我的天灵盖上,它们怎么比我还焦虑呢?来不及到达耳膜就先钻进了海马体,一会儿拽着我闯入青青校园,一会儿撒手将我放逐在夏夜的广场,在节拍点上准确地唱出 Brother Louie Louie Louie。我感到一种释放,为了对占用的时间表示感激,我早早地付了钱,留了一小口雪梨汁打算慢慢耗…… —— 龚彦,《艺术世界》主编 (Gong Yan,Editor-in-Chief of Art World Magazin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