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向辉 | 文

美国制造中国知名的科学家钱学森先生于十月底离世，留给人们很多谜团，从他的传奇经历一直到最后的病因都是如此，他所参与的中国导弹和航天计划使之成为中国宣传的科学家偶像，同时他所撰写过的对大跃进有思想误导的亩产三万斤文章也受到多方的质疑，甚至被要求道歉。其实钱学森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贡献，那就是在就是九十年代初开始兴起的计算机模拟现实时曾经跨过本学科，给虚拟现实（Virutal Reality）起过一个前古典的名字叫做“灵境”，他曾为这个译名做过不遗余力的推广，当然最后不了了之。不过我当时观察此番心思，曾颇为不解，难道一个译名就那么重要吗？后来看到更真实的历史，以及那篇亩产三万斤的文章，我才真有恍然大悟。原来在钱先生的心目中，始终有一种虚拟和现实之间情结，而当虚拟过度的时候，他就显得与世界格格不入，成为历史的遗憾。

虚拟现实的艺术性在近年来愈发得到重视，因为不但涉及到其商用价值，例如那么多视频游戏，例如第二人生（Second Life）等都有非常直接的吸引力；此外还有非常多的教育用户，可以在任何时间帮助博物馆和教育培训机构去探索那些难以达到的空间，帮助孩童或者成人产生直观的认识。 当然此前的互联网哲学分析，普遍认为虚拟虽然有相互的关联，却难以产生相互的替代，也就是你很难对别人说参观过故宫博物院，而你只不过是曾经在网络上漫游过三维的模型。这在语义学的意义上，个体是否在一个空间内存在的条件是个体（人）、空间和时间的组合，如果任何一个组合不合适，都不能说在本体（Ontology）上一致。对于视频类的游戏，例如魔兽世界（World of Warcraft）几乎很难在时间空间上和现实世界有结合点，所以没有办法体现契合。这种方式带来了第一人生和第二人生的错位，这也是研究很多游戏相关的心理问题的出发点。

但是另外一项虚拟现实的创意，却可能成为一项杀手级，这就是地图街景（Street View）。这项技术目前Google 公司做得最到位，也投资最大。在全球各地的大城市中，每天都有这家公司的特制的各种全方位图像采集车穿行在大街小巷，这些数据并同时被及时高速传送回公司的数据库中，精确地与地理信息系统进行匹配，然后定期更新到地图网站，提供给人们做参考。在网页中，任何用户都可以免费地查找地址，然后在已经数字化的城市中进行虚拟漫游，寻找自己需要的地标或者周边的场所。这种体验在数据量很少的时候只有演示的意义，但是一旦其精度达到一定程度，就会给人们带来极大的震撼。如果你从来没有到过一个地方，而你现在要在物理上去那里，这种街景地图就会实现给你一个路线和穿行感觉。我在旧金山的一次停车经历就是这样发生的：我只是在地图网页中输入要去的地址，然后沿着其中最佳的一个路线虚拟行走一下，就在周边最近的地方找到了一个Parking 标志的街景。我的实际驾驶过程变得非常轻松，基本上是用头脑的预设图像中和实际城市进行不断地匹配过程，这个过程非常愉悦，因为你会感觉神奇地一致。这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虚拟和现实之间的落差那么多，相反心理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如同你打游戏通关一样。

这个过程很颠覆，因为和千百年来人们用方位来匹配真实空间的感受完全不同。自古以来人们只能用方位和实际的前后左右进行匹配，但是在哪怕是最后的终点前也会发生很多纠结，于是一般情况下会在指示路线上根本没有合适的共同语言。街景地图当然不是什么全新的发明，但是其价值在于扩展可能。在2.0的时代，如果专业性的数据采集，加上用户产生的内容（UGC），再加上物联网（IOT），就会带来一种飞跃的能力。下一步的科学幻想（虽然科学幻想已经接近终结）乃是人们可以缩短头脑图像与实际图像的匹配，不必实现预演，而是完全同时叠加虚拟和真实图景，技术的能力大概在五年内可以实现这些。这倒如同把人变成了超人类混合（Transhuman），你一边行进，一边透过不同的设备传送给你是否匹配的街景地图，以及你的约会朋友是否正在朝这个方向行进的讯息，还有周边的其他可能潜在的危险。这种匹配，真的是在发生中，你如果去东京、维也纳、旧金山、纽约，都可以从街景地图中开始体验，你会快乐地虚拟并现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