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时我左手捏死了一只小鸡,右手捏死了另一只,这是我的奶奶说的。她的病床一被推进急诊大厅,父亲便跑去办理各种手续。而我站在两面白墙前,望着那个陌生的夹角。 一切静止在她的床边。只有那只闭着眼睛的左手,手背向外,匀速地敲打着墙壁。我觉得这是一场表演,如果就这么上前发问,一定会显得很做作。第二天奶奶离开了我。三天后我开始在夜晚哽咽。一周后我大哭不止。那个节拍是一个巨大的遗憾,每逢天气变化我便知道是她在施魔法。
装着小黑骨灰的那个青花瓷罐在搬家时不知了去向。前一周我曾梦见她向我求助,而那个夜晚她却无法发出任何信息。我总是对悲伤过于投入,舍不得提前纪念。一个比我还倔强的人在享受负累的年代从六千多米的高峰上取回两粒白石,我讨了一粒,它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冷漠。
明年是蛇年,我的年。
— 龚彦,《艺术世界》主编 (Gong Yan,Editor-in-Chief of Art World Magazi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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