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世界 2009年6月 23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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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下的蛋

张闳 ︱ 文
20世纪中期以来,极度膨胀的政治权力和日渐空虚的精神生活,将现代性的负面充分暴露出来,未来主义的时间乌托邦也迅速荒芜。然而诡吊的是,唯有建筑、服饰这一类质料相对坚固的事物,依然顽固地捍卫着未来主义的某种美学信念。作为文化精神运动的未来主义已然死去,作为一种风格,未来主义依然残存于某些建筑物当中,如建筑师保罗·安德鲁的作品。


中国国家大剧院

保罗·安德鲁设计的中国国家大剧院,可以视作一个典型的未来主义建筑。未来主义之蛋,诞生于古老东方的龙的故乡,其间的文化隐喻意味深长。

这个椭圆形建筑,宛如一枚巨大的怪蛋,嵌在北京的城市空间。它的周边,遍布皇家宫殿和笔直的皇家大道。巨蛋的圆形和宫殿、城楼、广场和道路的矩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另一方面,这枚巨蛋没有来历,突如其来地降落在古老中国的大地上。它以一个数字零的形态,象征着时间零,作为对周边古老建筑所象征的时间与记忆的连续性的微妙讽喻。但这种外观上和风格上的反差,并不构成内在意志的冲突。相反,它以关于“未来”的承诺,给急于拥抱新纪元的国度,带来了某种希望。时间零同时又以原点、循环和圆满,暗示着时间的永恒性。因此,巨蛋极其自然地成为一枚供象征着帝王权力的龙之城所把玩的、圆润光滑、晶莹灿烂的“龙珠”。
 
这幢建筑因巨额的造价、高昂的管理维修费用和并不那么实用的内部空间构造,引来诸多质疑。毫无疑问,如果没有强大的行政权力、强烈的意识形态渴求和强大的资本能力,这枚巨蛋恐怕只能存在于建筑师的头脑当中。如果说,马里内蒂的未来主义是褐色的,马雅可夫斯基的未来主义是红色的,那么保罗·安德烈的未来主义则有着后权力时代的双重色彩—资本的金黄和权力的灰黑。这是权力与资本媾合所产下的一枚奇异的蛋,它表达了一种奇异的美学和文化逻辑—后现代嬉戏精神和古老帝国权力意志的诡异的混合体。

苏俄作家布尔加科夫的小说《不祥的蛋》中曾描写过一种怪蛋,在现代科技神奇的红光的光照下,孵化出一群怪异的爬行动物。它们四处蠕动,所向披靡。而今天,这枚蕴含着巨大的政治和美学精神能量的未来主义之蛋,将会孵出什么样的新奇物种来,令人颇费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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