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法特约记者 王戈 | 文 如果你是一个城市的管理者或者规则制定者，那么你对他一定深恶痛绝。他是个生活在城市缝隙中的隐形人，常年游荡在柏林、巴黎、马赛、布鲁塞尔、斯得哥尔摩、香港、上海、平壤……尽管这些城市中的各种活动体现着这样那样不同的规则和意识形态，而他到了这些城市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对着干。你想知道他是谁？他叫什么？不好意思，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个叫做 THE WA 的法国人，THE WA 是他作为艺术家的名字和身份。 THE WA 曾经把柏林市民贴在自家信箱上的“勿投广告”的小标签放大贴在巨型广告牌上； 在公共洗衣店里张贴T H E WA牌洗衣粉广告，而且您看好了，可别跟“汰渍”牌混了，因为广告除了字体，其余的都一模一样；在斯得哥尔摩国家森林公园安放一个巨型气球充气嘴，而在香港工业区安放一个巨型图钉：地球被 THE WA 变成了一端被充氧，另一端却险些被污染戳破的大气球……T H E WA就是这样一路走一路搞着破坏，以艺术或者公民的名义。他的作品只在被安放的那一刻，那里的场所地点产生意义，而且又很快被移除。THE WA 在介绍自己作品的时候总是不忘补充“展览”持续实践，这件作品持续 10 分钟，另外一件半个小时…… 今年 4 月，THE WA 回到法国马赛，在这里 THE WA 又搞了什么“破坏”？ 1995 年 1 月 21 日，法国颁布一台新法令，意在预防对城市规划和城市建设的恶意损坏。 这项法令通常被叫做《情况预防》（Prevention Situ-ationnelle ），条文是这样说的：“1995 年 1 月 21 日出台的法律奠定了在城市规划和建设中故意损害行为的基础。其中第 11 条的任务是研究公众安全，作为发展公用事业和施工方案项目和执行情况的初步研究的一部分，而根据它们的重要性，区域适应化及特征可作为对人的保护以及对财产的威胁和攻击的启示。”简明扼要地说，就是在马赛的公共场合，为了消除公共安全隐患，政府安放了越来越多的金属隔离带和铁栏杆。所有以前人们可以登上的台阶或者流浪汉们歇脚的庇护场所都因为这些竖起来尖头朝上的铁家伙而无处下脚。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THE WA 和他的几个伙计出动了，他们快速卸下一些笨重的铁护栏，并消失在夜色中。几天以后，一个并不怎么好看但是可坐可卧的舒适躺椅出现在马赛市中心，而且人们发现，这长椅一条一条的金属栏看上去怎么那么熟悉……这条躺椅的名字叫做“情况放松”（ relaxation situationnelle ），T H E WA不忘在名字上针对《情况预防》法令黑色幽默了一把。 我们的身体在公共空间中的位置在哪里？THE WA通过这件作品向我们的身体与公共空间和时代的关系的集体意识发问：当我们不再可能在公园的一角舒适的发呆做白日梦，停下来抽根香烟或者跟爱人拥抱的时候，当身体在公共空间的出场被认为是妨碍了公共安全的时候。对“不安全”名义的研究引发了对其它不安全因素的反思，即是，个体的身体在城市游走中的无依和不轻松感。也许，在这样的城市中，只有回到了家里这个私人场所我们才会感受到身体的自由和放松，但是无家可归者这些真正的“不安全隐患”呢？那就把“情况放松”躺椅借给你们吧。 在马赛之后 THE WA 又消失了，不用问他肯定是“在路上”，于是我又开始期待了起来，期待突然有一天邮箱里蹦出THE WA 在世界哪个角落发来的邮件，里面肯定有一张他在当地“搞破坏”的照片，而且我也相信，他的态度在这一站一站的行程中变得越来越准确和坚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