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的来去只能代表他自己,如果有幸脾气怪异,穿着打眼,他或许可能有朝一日成为别人的谈资,甚至传说和虚构的源头。但是,做一个有个性的艺术家,除此之外,还能留下一些图像。
今年 5 月和 7 月,两位画家——塞·托姆布雷(Cy Twombley 1928-2011)和卢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 1922-2011)相继去世。比起他们在世界当代绘画史中的地位,社会的反应似乎异常平静。的确,革命已经胜利,踏着他们脚步而来的晚辈也已成为新规则的制定者,这些脱离太阳作用力的彗星,在时差中拖着淡淡的尾巴。 经营、社交、性,并不是什么今天的新鲜玩意儿,历代文人雅士都曾有非凡之举。我们在此谈论的是如何不带任何拙劣情感地接受这个世界,并呈现它。在这一点上,卢西安·弗洛伊德是个技艺高超的纪录片导演,保留着所有必须的马脚。
“那些经常出没电影院的姑娘们/从不需要精神分析/而那弗洛伊德博士/着实恼人之极/他们依旧固守着经久不衰的谬论”,诺尔曼·道格拉斯(Norman Douglas)打油诗里的这个“弗洛伊德”是画家的爷爷——心理分析学家西格蒙德· 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一个女病人在接受完最后一次诊疗时曾对这位大夫说,“但是,我那些最美好的记忆都被您分析成乌有了。”这是两个“弗洛伊德”共同拥有的幽默感和非凡观察力的胜利!如同名家造假,为的是会友,只是前者用的是笔,后者用的是肉,一个成了数学家,而另一个成了生物学家。 如果拥有画家弗洛伊德的眼睛,我们会怎样看待这个生物王国的起源?比如,超现实和装饰意味的手工机械化效果;一个画风如他的开煤气自杀的学生;那具被气体重塑的身体、水肿的肺、形式主义的浮肿轮廓……我们会否恍然,那不过是华美的形式,不着调的青春和夸张的长啸?这是弗洛伊德在 35 岁前交给社会和学院的考卷,之后他解放了眼睛和身边的一切,再用更理性的方法拾起、塑造一个个有形却匿名的裸像。
靠近他,是褪去弗洛伊德的光环和迷雾的方法。通过他的言谈、他的亲人、模特、摄影师、律师和朋友。很荣幸今年普利策评论奖得主塞巴斯蒂安·斯米(Sebastian Smee)授权给我们一份他与弗洛伊德的深夜长谈。30 多页的英文原稿应该来自至少7、8 个小时的谈话,而那些可能被删减的又会是怎样劲爆的日常琐碎呢?弗洛伊德的助手大卫·道森(David Dawson)也提供给了我们很多画家生前的生活照,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看见那个裹着白色浴袍的老人。 他是谁?登台前的大腕,癫狂发作的画家,出逃的失意者?弗洛伊德曾评价毕加索的照片矫揉造作,集摆拍之大成,然而成名之后的他又怎能摆脱这种嫌疑?就像画作里的模特永远不再是模特,镜头里的名人也永远不再是凡人。它们的真实都源于模糊。
对于弗洛伊德,我的感觉只有理解。下楼上街,开个小差,不带任何东西地原路返回——一个把威胁当作幽默行为的入侵者。 —— 龚彦,《艺术世界》主编 (Gong Yan,Editor-in-Chief of Art World Magazin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