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xophonist die early

云夷 | 文


1970年11月25日，纽约的东河。一具冰冷的尸体。

11月纽约东河的水一定十分冷，它冰冻的是美国自由爵士中最热的身体。Albert Alyer 被发现的时候早已断绝了气息，别说是气息，他的整个身体早已冰凉。这位才华横溢、热量四射的萨克斯手死时34岁。

萨克斯手是口含哨片鼓动气息的人。他们需要紧绷嘴唇用力含住笛头和哨片，但是又不能牙齿咬到哨片，与此同时运作气息。它的方法与吹号时的不同，号嘴的边缘给嘴唇一个可以借力的依靠，而萨克斯手则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

在Albert Alyer死前的三年，1967年，他在他的挚友、导师的葬礼上演奏，他可能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如此之快地追随他而去。那个人是John Coltrane ，上个世纪最伟大的萨克斯手。

John Coltrane死时不到41岁。过渡的烟酒、毒品加上最后那几年狂躁的吹法断送了John Coltrane的性命，但是，洁身自好并没能让Eric Dolphy长命，没有不良习气的Eric Dolphy客死他乡，1964年，在欧洲巡演的途中，西柏林，刚过了他36岁的生日。相比而言，Eric Dolphy是有些亏了。John Coltrane死之前的几年是他音乐生涯的巅峰，他差不多是把自己燃烧、释放歹尽的，而Eric Dolphy则正期待着他的音乐的盛开。

萨克斯手在身体上承受着与其它乐器相比更大的负荷。那些背着大个儿的金属管子，还要费力呼气的萨克斯手。Fred Anderson在晚年几乎不能直起他的背。

再看看Roland Kirk，这个可怜的瞎子，在最后两年，身上总是同时背了几只萨克斯，尽管他只能用一只手演奏了，可他也从不愿意闲着。也许上天不愿再看到他如此受罪，最后把他给收了。1977年，Roland Kirk享年41岁。

贝斯萨克斯有多重？单看那庞然大物，少说数十斤重，虽说撼动它无须有关公、张飞般的力气，但单只背着它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更何况要吹动它，让它在气息间颤抖。超高音萨克斯倒是轻巧，长不过一尺有余，甚至可以揣在口袋里了。拿起来轻松却不意味着吹起来也轻松，萨克斯越短小，音越高，笛头也越小，这意味了运气需要更加集中。

所有萨克斯中中音在尺寸上是最为舒适的。吹中音萨克斯在爵士乐史上有两位先驱，Charlie Parker和Paul Desmond，他们的音乐影响和启发了后来的爵士音乐家。Charlie Parker死时 34岁，Paul Desmond死时54岁，而和Paul Desmond搭档的钢琴手Dave Brubeck才刚过世，他差一天就92岁了。

Julius Hemphill尽管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已经不再吹他的中音萨克斯，他也没能活过60岁。

种种迹象表明，吹萨克斯的人会早死，因为萨克斯演奏者在全心投入演奏的时候，耗费的不但时体力，同时还有气血，但也正是这种性情的乐器令人着迷。Peter Brötzmann一次戏言道，他估计他最后会是吹倒在台上的。这戏言中听上去令人感到一丝悲凉，但这也许是萨克斯演奏者自知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