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garjar is back?! —— Interview to LaoYang and Gerard Altaio



一噸半:老羊,你被迫离开798之后干了些什么?这次白糖罐重启是基于什么样的契机?
老羊:2010年夏天我搬到宋庄小堡村,过了两年清静的“慢”日子。白糖罐则与现象咖啡馆合作,安排了5、6场小型音乐/声音现场。
在这两年里,我的精力主要放在“声音资料馆”上面。这是一个从白糖罐的独立声音传播实践中生长出来的计划,想把多年来收集,积累下来的唱片资料系统化,成为一个公益的实验音乐/声音档案。这个计划于2006年形成并尝试在现有的文化,艺术体制里寻求支持,但进展相当缓慢。到2012年春天,基本上暂停了。我决定放弃这种模式,回到白糖罐之初的野生状态,进而与其他文化,艺术的独立体联结,形成一个自治、互助、共生的生态链。重启的白糖罐象一块实验田,致力探寻一种新的文化生长模式。而之前九年的经验和积累,则象是为这块实验田准备的“堆肥”,目前正在发酵中。
一噸半:打油是如何加入到新的白糖罐的工作中的?他的加入是否使得新的白糖罐和之前的有所不同?
老羊:从2010年夏天到2012年春天,白糖罐基本处于休眠状态。休眠是因为伤病,之前激烈碰撞的结果。
这次重启之前,我决定对白糖罐做些调整:一是开放结构。吸引不同的人、想法、方式和空间加入并重构白糖罐;二是跨越界限。尽所能地去打破或穿越既有界限,如地上/地下、私密/公共、营利/非营利、艺术/伪艺术、个人/群体、中/外,在各种边界之间发现或制造模糊地带,以一种“始终临界”的半成品状态实现生存;三是将工作和生活编织成一个有机体,两相自在。
有了这些想法之后,我开始在朋友当中寻找合作伙伴。我认识打油已经5年,期间有过几次合作,是交往不多但相当默契的朋友。我们在一些方面想法相近,在另外一些方面互补。这次本来是想请他为白糖罐做些设计,很快发现他已经有了很多合作的想法,结果他第一个加入了。
新的白糖罐和之前的有很大的不同,无论定位、结构、方向还是视野,都做了调整。打油既擅于提出有意思的想法,也擅于动手把想法变成现实。他的加入使白糖罐有了更前卫的定位、更明确的方向、更扎实的结构和更广阔的视野,他也带来稳健的作风和高效率,以及牛B的视觉呈现。
一噸半:打油,作为声音艺术家,你是如何开始与老羊合作重启白糖罐的?
打油:首先我必须澄清,我不是声音艺术家。当你了解当代艺术越多,你会发现它使你越发不适。你可以称我为诗人,但我更偏爱我的作品成为文化恐怖主义者。以前,在我生活的城市里,我已经习惯于每天能够碰到至少15个文化提供者。他们在相遇时,相互分享各自的想法、知识和创造力。5年前,我离开了巴塞罗那来到这里,因为我相信这个城市(北京)会成为文化舞台的重镇。我的确犯了一个错误。在2007年之后变得越来越糟。所以,回答你的问题,我和白糖罐合作并不是因为老羊的关系,而是白糖罐的构成正好可以实践我这两年来对于艺术的思考。这意味着,我加入白糖罐是一种战略,如果我希望建立的东西无法实现的话,我也会离开。当我在寻找和更多的人一起做些事情的时候,它正好在一个适当的时间出现的一个合作项目。之前,我做杂志、策划展览、和诗人与艺术家一起工作,总让一些事发生,但到北京之后,什么都没有做。所以,现在需要积极一些。我寻找合作的方向,而白糖罐是中国目前唯一在发生的,在北京唯一的选择。我说过,这些年这样的工作并不是为了西方人做的。没有付诸于行动的话,是什么都不会发生的。老羊是我的一个不错的朋友,但是白糖罐不是我的或他的。它是一个团队产生的主体,它有自己的生命。有一天它可能会死,就像其它一切事物的死亡那样。现在是白糖罐重生的时候,一个新的白糖罐,它和之前的798没有关系。就我个人而言,它是建立一些(至少是在中国)不存在的东西,但是有意思的东西的工具。从某种角度,我想它是一种回答,针对现在的艺术在哪里,以及当前卫变得比星期天的风景画更保守以后,我们如何使用创造性想法去工作。所以,我想更有意思的会是白糖罐里面是什么,而不是谁在里面。
一噸半:你们对这次重启白糖罐做了哪些具体的计划?据我所知它应该不仅仅是一个唱片店吧?
打油:当然,它不仅仅是一个CD店!事实上,它不会是一个店,或者也不是一个空间,并且不仅仅是做CD的事情。新的白糖罐将建立在一种可移动的策略上,不在一个固定的物理意义上的空间里。基于这个想法,店已经转移到网络上。之前,我们计划在CCD300做一个空间,做一个展览和实验的空间,而不是一个店。它是允许形成我们的合作构成的。我们不只专注于CD,我们现在是进入一个文化层面的平台,以出售一些价格低廉的物品为基础,进而生产不仅与音乐相关,更与创造力相关的物件(包括知识)。在该项目快速和全球化的概念下,可以说,我们的目标是用资本主义的工具和内部的资本主义方式去工作和探索一种新的方式,以此为创造力不断生产意义和艺术,并且对抗艺术市场。
但是,这里面关键的想法,我们有很多不同的分支,所以它不仅是网上商店。我们希望成为一个友好的平台,发起一些活动,但不只是音乐会,利用城市作为一个文化空间,建立起与其他团体的共谋,把自己放到一个非常不舒服的位置,去实践和组织。看上去它似乎开始在周围发生,当杜尚的作品可以在任何杯子或T恤上发现,而不仅在博物馆的商店里,也许我们唯一的反应仍是为创造性在战斗。如果穿一件有沃霍尔的衣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为什么不使用他的想法,去回击的艺术系统?
一噸半:.我们都得知在警察的干预下,目前新的白糖罐的启动遇到了挫折,“样板屋”的装修被迫停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如何作出应对?接下去的工作如何开展?你们是否有策略应对目前的或者在将来也可能发生的类似干预?比如,换一个名字,用另外的代号之类的。
老羊:很难说这叫做“挫折”,即便我不好意思说这算“成绩”。好比人有一个伴侣,特别敏感,人看一眼丫脸就红了,人勾一勾指头丫就劈开腿了,人刚挪挪脚,丫就嗨得到处乱爬了,人偶尔抬起头仰望一下星空,丫立马扑过来,先堵嘴,再蒙眼,还想推倒……无论如何,这种事总是充满了刺激、够酷、也很容易获得满足感,我们乐此不疲。我们的策略是挑逗但不挑衅,回避但不逃避。
“样板间”是在草场地300号发芽的,但那里的土壤已经不足以支持它生长,所以我们将它移栽到白糖罐网站,继续精心培育。种子的属性就是生长,无论它是埋在土里,还是埋在心里,也无论它叫白糖罐,还是黑糖罐。人的愿望也是如此。
作为极其不堪的现实的主体,这个深度过敏、全身都是G点并患有极端恐惧症的伴侣以及由其参与构成的生活和文化景观,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哪怕你住得远离人烟、你的孩子不去上学,哪怕你从来不去医院、不看CCAV,哪怕你不喝国产奶、不吃国产肉、不说国产话,哪怕你抽掉成吨的大麻、24小时不停地唱红歌……这是一种无处不在、难分难解、不共戴天却又相依为命的关系,是我们无从选择的。但是,即使是置身于这样的现实之中,人仍然拥有选择的自由跟权利,我们毫不犹豫地选择说“不”。
打油:没有必要对CCD300空间的情况再作出回应了。这个空间只是我们回来的一部分。作出回应意味着警方的行动得到了重视。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开业后”之前的计划。我们现在是集中整理的网站,然后今年夏天我们有很多项目,如把一些艺术品做到T恤上、建立一个走动的店、发起一些在城市周围的事件,但首先是白糖罐9年展览的计划。所以我们按照我们的日程表工作,没有变化。
当灯泡坏了,你可以只买一个又一个或可以移动到另一个房间。 白糖罐就是白糖罐,如果必须死的话,要带着荣誉,不是悲剧。生活就是这样。如果有一个新的名字,那将是一个新的项目。如果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那么就会像结束一切关系那样。用另外的名字给同一个情人不是一个好办法。
白糖罐网站:http://www.sugarjar.org/